第 7 章
姜鸠心有余悸,咬着牙根,敢怒敢言,“你给我等着。”
萧修晏怔了怔,不知是否自己听错。
好一阵忙乱。
旋即上岸,萧修晏亲眼见她如何哭得娇滴滴,柔得似水般。
没出两日,这事儿如同雪花飞片,飞出了王府院墙,满城风雨。
户部尚书听闻此事,着人退亲。甚至,中宫娘娘亦听闻此事,派了女官前来王府问责。
萧张氏教子无方,责其跪于寿宁堂前自省。
整个王府笼着一层阴霾,仿若大厦将倾。大公子萧修成被其老爹世子狠狠抽了一顿,扔去郊外庄子上养伤自省。
同时,当日就落水姜小姐的二公子,成了府中显眼存在。当初不得已来院中的奴仆,此时得意很。
而萧二公子萧修晏照例寅时起来,练剑看书,淡然如常。
“二公子,您放着,奴为您磨墨。”萧修晏进了书房,便有小厮跟上来,脸上舔着笑,生怕这差事被抢。
萧修晏神色淡然,如今下人贴心不少,时时伺候着。被众人拥簇这滋味,令他浑然不自在,还是一人轻松自在。
“公子,”小厮一边磨墨,一边道,“您不去看看夫人吗?”
萧张氏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膝盖破皮才肯作罢。听说之后不肯受医上药,赖着拖严重了。
而老王妃亦未开过口,为儿媳请大夫来。萧张氏那般顾面子的人,此番在长安城脸面丢失,恨不得一死了之。
萧修晏笔端顿了顿,最后落笔,平静道:“我去了,母亲就能看医上药了吗?”
小厮默言,夫人素来不喜二公子。要不当年也不会将还是稚子的他送去苦寒北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夫人亦鲜少来看过公子。
母子两关系不亲,性子倒是十足十的像,冷淡不近人情。
最终,萧修晏还是去拜见母亲。步入重华院,萧修晏跟在老嬷嬷身后,四处泛着沉寂,入内,安神香袅袅。
“修晏给夫人请安。”
萧修晏跪在地上,双臂高举随后缓缓抚在地上,弯腰,清朗声音一字一字珍重。
不自称儿子,不唤她母亲。
母子两隔着一重珠帘。
内里的妇人半倚床榻,良久无人应答。
萧修晏也不催促,一炷香后,里头声音虚弱,像是刚醒来,遥遥投来的目光带着一丝凉薄的冷意。
“你如今满意了?二公子?”
萧修晏不知她在说什么,直起身子,膝盖依旧跪在地上,“没什么不满意,只希望您珍重身体。”
里头传来一声讥讽般的“呵”声。
“ 劳什子珍重,”萧章氏语气恹恹,“我倒希望自己死得快些,少这些腌臢事惹我。 ”
此事一过,萧章氏在长安城,被中宫娘娘下了好大的脸面,无意在出门与夫人们交谈。
大公子在长安城颜面扫地,他又无才,即便承族荫得了官,也走不长远。
老王爷年迈,王府还得延续下去,只得靠萧二公子。
萧章氏背翻过身,朝他扬了扬手,“走吧,自生自灭也罢,我不管你。只是往后,莫忘了你兄长与你皆从我肚子里出来,念一念亲。”
“夫人……”
母亲!
心中声音几乎要破喉而出,萧修晏心头一哽,眼中酸涩,近乎想哭。
他原以为,大哥离开,母亲能睁眼看看自己。他强压下情绪,想来自己生来亲情单薄。
出了院子,正碰上萧世子回来。
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萧王府世子身穿一声宽袖圆领袍,面相憨厚,身形浮肿,手中提着外面药方大夫开的药包。
萧世子看见萧修晏,也并未说什么,淡淡向他颔首,旋即快速步入屋内。
萧修晏站在原地,神情自若,仿佛并不惊讶。
“二公子……”连小厮都不忍,这二公子也太可怜了。
爹不疼娘不爱。
萧修晏垂下眼帘,将一切情绪笼络其中,不让外人看见,语调平淡,“走吧,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天方大亮,风吹来凉意。
走过府上廊亭水榭,仆从下人停住,恭敬行礼,瞧着少年公子的锦衣环佩,高瘦俊稚,晴光柔柔,照在他身上,气质清冽干净。
“诶,公子……”小厮跟在萧修晏身边,见他往另一侧去,急忙唤住人,“去王妃的寿宁堂,走这边更近。”
萧修晏微顿,侧身看了小厮小厮,眼神深邃,倒也没别的意味,可偏偏透着一股压迫感。
小厮缩了缩鼻子,不敢说话,更不敢违抗主人,垂着脑袋跟上去。
转过亭廊,这条路越走越偏僻,不是寿宁堂的正门,而是一墙之隔的偏院。
沿着铺满绿叶的院墙走,小厮几乎要怀疑公子是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