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卵击石
此事说来话长。
郦安与刘元对视了一眼,刘元抱着绣春刀满不在乎地道:“还是郦兄你来说吧,这其中原委你知晓得最清楚。”
郦安也不推辞,直言道:“此事若是和盘托出,将是大晋王朝上有史以来最大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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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安问道:“郡主,可曾听说过韦安这人?”
赵茹点点头:“京中韦氏家族枝繁叶茂,为世家之首。韦安,现任转运使吧?”
刘元扑哧笑了一声:“要说郡主久居深宫,不理俗事,您又知道韦安是转运使,要说您消息灵通,您又误以为韦安是韦氏家族的人。”
“莫非不是?”
刘元道:“这人原是扬州一带的寒门子弟,后为了攀附士族,丢了自己原本的姓氏不要,改姓韦。可惜韦阁老并不十分认同此人,朝堂上多有避嫌,他又转而依附他人。”
“他依附了谁?”
刘元瞧了郦安一眼,笑颜招展:“这不是在查吗?”
郦安一板一眼地接着道:“自韦安上任转运使,民众苦不堪言。我去了荆州之后,方才晓得此人阴险狡诈之处。”
“本来官府就实行盐铁专卖,征了一重赋税,不少穷苦人家连盐都吃不起,纷纷患一种怪病,脖子奇大,此等情形之下,地方官应当禀明圣上,减轻徭役赋税。可这位转运使,拿了圣上的宝令来,玩弄权术,竟巧立名目,设了好几重花样又去征赋税,唉,许多人因交不起税,最后逃到了江边当起了江盗,反倒为祸一方。”
“这狗官!”赵茹狠狠锤了一下地砖。
郦安立马摁住她的手道:“郡主,小心,别发出声音。”
微光中,赵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松开五指,吹了吹方才砸在地砖上的一方皮肤。
见郦安依旧眉头紧锁着看着她,她笑道:“无碍。”
郦安这才将眼神淡淡地移向别处。
刘元看了看他二人,笑着道:“我见到郦兄时,他正被韦安派来的杀手追杀。因之前结过缘,刚好我也要赶回京中,我便暗中将他护送至此处来。”
“追杀!”赵茹大吃一惊,“堂堂一介朝廷命官,竟在青天白日下被人追杀!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元似乎深谙其道,宽慰道:“郡主,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想来是郦兄手上握了那韦安等人的命穴,他们才会想着斩尽杀绝,以绝后患。此乃他们丧心病狂之处。”
郦安沉吟道:“我在荆州任地方官,代天子教化黎民,以让边远百姓享天恩福泽,可像韦安这等小人为了一己私利,闹得民生不安,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当然是看不惯他此等行径。将他的所作所为,据实上报了两次,均不见任何回信。”
赵茹又一惊:“你是说,朝堂之上有人在包庇韦安?”
刘元笑道:“这有何惊讶?那韦安能如此胆大包天,肯定是与朝堂上的重臣结党营私,官官相护,互通便利。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即使是在天子眼皮底下,也很难禁得住。”
郦安叹了一口气,略有些丧气:“刘兄此言不差。我暗中调查了一月有余,才发现其中蹊跷,整理完证人证词后,正准备亲自带着证据进京面圣,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我才——被人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赵茹看了看郦安,又转头看了看刘元,长期生活在宫中,让她不禁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格。
她疑惑道:“刘大人是乐善好施之人吗?锦衣卫还出过这等人才?路见有人被追杀,竟还一路保护?”
刘元知她是在疑他,哈哈大笑:“郡主这话说的不假。可我不也想升官发财吗?这案件错综复杂,迷局重重,圣上又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我顺水推舟地助一下郦大人的力,那将来柳暗花明之时,我也跟着分一杯羹罢了。”
“况且——”刘元说到一半顿住了。
赵茹被他吊起了胃口,追问道:“况且什么?”
“况且,我到荆州办事,竟也被征了过路税,真是我锦衣卫一大耻!”
原是如此。
赵茹与郦安相视一笑,见刘元如此神气的人,也会有这番遭遇。赵茹想听,便撺掇着他讲下去。
“什么是过路税啊?闻所未闻。”
“哼!”刘元冷哼一声,“他们拉了一根绳在地上,凡是过路碰到了那根绳的人便都要交过路税。而我,因为挎了这刀,还要交双倍!就是那江盗也决没有如此行径!”
因他讲得风趣,赵茹哑然失笑,但笑过之后她不禁又皱起眉头:“这种荒唐事竟是官府做出的,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我锦衣卫现在得拿公文才能办事,换做以前,我早就一刀一个,杀到韦安那奸贼的面前,问他,我这钱到底要不要缴?”
“呃……”赵茹与郦安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锦衣卫权力受到限制,与他二人脱不了干系,刘元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