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两而已
几日后阿泰来了别院。
他说皇后娘娘请江念卿过去喝茶说话,贵妃特意送了些发饰与衣裳来,叫她好好拾掇一番,别失了体面。
江念卿如何不明白这弦外之音,是叫她小心说话,别惹出事端。
她很识大体地点点头,“我明白。”
小杏气鼓鼓给江念卿打扮,嘟囔着许贵妃心知肚明自己对江念卿不好,怕她在皇后面前说漏嘴,所以恩威并重来堵她的嘴。
江念卿但笑不语。
许贵妃对她的厌恶后宫人尽皆知,再掩饰也是多余。
到了皇后宫中,江念卿由桂枝嬷嬷领着转过曲折长廊,才走近,便听到一道清朗愉悦的声音,不是谢燕庭又是谁。
他大抵是说了几句贫嘴话,逗的皇后娘娘也笑起来。
江念卿抬眸看去,正好对上谢燕庭的目光,他双手抱臂倚靠在亭柱边,见到她来,轻轻扬眉,露出几分笑。
“舅母,你的贵客来了。”
皇后见到江念卿来,神色里难掩慈爱,关怀道:“念卿来了,这些时日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江念卿行罢礼,低声谢过皇后,“臣女一切都好,都习惯。”
“许贵妃性子直率,容易冲动妄为,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可千万别憋着,尽管告诉本宫。”皇后言辞温和,其余几个妃子也附和了几句。
说那许贵妃前脚听说皇后娘娘派了人去江府探望,她后脚便遣人去接江念卿,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江念卿静静听她们说完,依旧摇摇头道:“谢诸位娘娘关心,臣女无碍,贵妃对臣女很关照。”
说罢抬头,又与谢燕庭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而他眼中有探究。
不知道为何,江念卿竟有一瞬的心虚,彷佛被他看穿。
她不动声色挪开视线,左手微微蜷缩了下,掌心的痛意似乎又卷土重来。
皇后听江念卿这般说便也放下心来,便说今日新得了几匹蜀锦,让江念卿选心仪的裁成衣裳,几位妃子顿时露出艳羡的目光,夸皇后娘娘心胸宽厚。
江念卿看着那些精致珍贵的蜀锦,一时难以决断,只怕选了带回去,也过不了许贵妃那关,还要辜负皇后一番好意。
若是不选,保不齐会被人说她眼高于顶,连皇后赏赐都看不上。
她的目光从那匹天青色布料上掠过,微微停顿,又迅速移开。
这样好看的颜色,今日给了她,只怕也做不成衣裳。
谢燕庭一直暗中注意着江念卿,见她站在蜀锦前,迟迟做不出决断,便指了指那匹天青色料子。
“江三姑娘,这匹……”
谢燕庭话没说完,却见江念卿身形一动,从最底下翻出一匹深绿色料子,似乎很惊喜,翻来覆去打量许久。
而后说,“就这匹吧,甚好。”
谢燕庭迟疑:“江三姑娘,你当真要这匹?”
江念卿抱着料子,露出盈盈的笑。
“谢世子,我记得你同我说过宣王最喜欢绿色,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布料,没想到这里竟有。”
谢燕庭顿时感觉一口气哽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
哪怕知道眼前这人并不心悦赵景鸣,哪怕知道她只是逢场作戏,可看到她明明有中意的颜色,却仍旧选择去迎合赵景鸣时,他心里便郁结烦闷。
就在他出神之际,江念卿已经抱着料子去谢恩了,从言辞语气能听出她的欣喜,皇后也夸她眼光好。
可只有谢燕庭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高兴。
这根本不是她的眼光。
江念卿没有在皇后宫中久留,许贵妃派了阿泰来,说太医在庆和宫等着给她把脉,叫她早些回去。
待她走后,一位妃子不屑道:“这许贵妃,还真是急不可耐。”
皇后仍旧是一副宽厚模样,彷佛任何事都不足以叫她生气,她淡淡笑道:“由她去吧,也闹不了几日。”
“舅母,我看这些料子甚好,不如你也赏我一匹,我好拿去做衣裳。”谢燕庭笑道,径直走到那铺开在桌面的蜀锦前,状似很认真地挑选起来。
皇后瞥了他一眼,“这些颜色都是女子喜欢的,你做了给谁穿?”
“这合适的衣裳自然给合适的人穿,舅母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了你的好料子。”他说着手一伸,拾起那匹天青色蜀锦,装模作样打量一番,颇为满意。
“就它吧,这颜色清浅,看着舒心。”
皇后自然没有不依他的,便挥挥手作罢,“拿去吧拿去吧。”
桂枝嬷嬷来禀报,皇上召她去御书房一趟,说是荣王从平州来了信,皇后听此隐隐露出欣然,临走时交代几人自娱。
谢燕庭便借机离开,他揣着那匹料子,大步想追上江念卿,终于在御花园得见她的身影。
江念卿站在一株梨树下,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