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她将身上披着的斗篷脱下,放入沈亦川手中,“当心风寒。”沈亦川轻微晃了晃头,瞧着像是想将晕眩之感摆脱,模模糊糊地搭上斗篷后站定,迷离地垂首盯着傅清卿。
他像是确认了什么,直剌剌朝眼前的小少年倒下。傅清卿不慌不忙,闪身一躲,无情地说:“沈世子,别装。”她适才分明瞧见沈亦川稳当的步子。
沈亦川本能趋利避害,不知是脚腕抑或是腰腹部发力,将本该正面砸下的身子旋转,再次躺在雪地中。傅清卿扶额,无奈地望向毫无朗朗君子模样的人。
突然摸不准他究竟是不是装醉了……
傅清卿无计可施,只得再一次将手伸向他,沈亦川试探着将手接近。
两寸——
一寸——
指尖与指腹相触,传温……虎口相交,傅清卿向内收力,将地面上的人拉离地面。
然而沈亦川像是无理取闹的孩童,玩心大起。他又一次倒向傅清卿、傅清卿躲开、他躺在雪地、她将他拉起……如此循环往复多次,傅清卿也失去耐心,站在一旁低头盯着雪坑中的世子。
沈亦川不管不顾,率先伸手,执意要傅清卿拉他。
那模样,像极了恃宠而骄的顽童。
傅清卿凝他一刹,仍是没狠下心弃他一人孤零零躺在冰天雪地。正当她以为他不会继续玩闹时,沈亦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她,带着要傅清卿陪他一道掉入雪地中的架势。傅清卿冷不丁被正面突击,接连后撤三步堪堪稳住身形。
她抱着比自己壮三分高三寸的男子,拍拍他的后背,昂首瞪他。“闹够了没?”
傅清卿不得不承认,沈亦川是美极了的。眼前人脸畔薄红,薄情剑眉之下,含着一双多情的眼,钓她、诱她。
沈亦川一声不吭,双手拥得更紧。这是无声的、坚定的吐露。
斯佳人在侧,红炉尚不及此。当真是、想让她陪在身边啊……
他歪头用脸颊揉怀中人乌黑的柔发。然傅清卿不惯他,偏头避开。她义正言辞:“沈世子,逾矩了。”沈亦川敛眸,接着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头埋在她颈窝。傅清卿被他桎梏,动弹不得,任他环抱。
良久,傅清卿感到喷薄热意洒在脖颈,她一阵瑟缩,空气混合融入酒气,是沈亦川。
他言简意赅:“困。”
傅清卿气笑,神经似乎被空中散发的别样气息干扰,变得晕涣。一冲动,她拿出了上一世熟捻的态度。“茶梅街一早便有摊铺。阿川,你丢人不要带上我。”
沈亦川耳尖轻动,弯起唇角,被她无奈的语气逗乐,眼底似拢一波月光清辉,说:“嗯。麻烦傅小公子,送我回朝安楼。”
一字一顿,嗓音轻缓,再分寸不过。傅清卿却平白生出亲昵意味,句句蛊人惑鬼。她搀扶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斟酌欲问。然双手揽及他冰凉素衣,她又将音收回腹中。
请期不定,是早有预谋吗?
因,德纯太后丧,亲王停嫁娶。
她名上已是他妻,然不得实至名归。
就此,真正做到,不予她拘束。
*
玄黑色的天空笼罩,锵锵锵——行列成阵的士兵有序分散,将晋王府层层包围。刘慎气定神闲,理了理鬓角的白发,带领兵部一批人破开晋王府邸大门。
“沈世子何在?!”府内四下无人,刘慎警惕地左右转动眼瞳,猎猎夜风缠着雨雪刮过他苍老的面庞。他锐利双目向后一扫,举手摆动。“搜!”
云潜湖、望舒桥、东房西院……空无人烟。一柱香后,士卒聚结纷纷垂眸摇头。总管面上显然是乌云蔽日一般模样,底下乌泱泱的一群人如鸦鹊噤声。他指向左批半数士卒,疾声厉色:“给咱家看好了。一只鸟都不能飞出这个府邸。”
言毕,刘总管带领另一半赶向城门,恰巧莫宗自大门外悠悠入府。二人相逢,莫宗拱手,“公公,敢问夜半三更,不辞辛苦来访晋王府是何贵干?”他偏头扫视晋王府里里外外气势汹汹,探向总管的目光询问意味十足。
“莫侍从。沈世子人在何处?咱家奉圣人之命,前来取回另一半兵符”刘慎面上勾着假仁假意的弧度,半施压半不屑对着忽然出现的带剑侍卫,说,“圣人要得急,莫侍从可知晓它在何处?”
沈亦川喜静,早年将府中家丁遣出,剩下莫宗一人留府中。莫宗不过出去赏月的空挡,回来便发现晋王府异常。他脸上不显山不漏水,说:“不知。我家主子因德纯太后丧一事戚戚多悲,应是在外以杜康解愁。公公可否改日再来。”
刘慎晒笑,“咱家说了,圣人要得急。既如此,咱家等等世子也无妨。”他折道返回府中,坐在身边人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张躺椅。
兵符有两半,按常理来说,右半留存给圣人,左半交予将帅。二符验合后方能调动三军。而陼国早在先皇时,持左符之将在乞休之际将其交由晋王保存。晋王一朝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