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的混帐事。让她,离开得安详一点……”
傅清卿用衣袖抹去额头不知是沾惹的雨水还是忍痛而生汗水,她单膝跪在马车内,见程仁最后的生息已绝,车内并无任何刀光剑影。傅清卿艰难问道:“怎会?”
谢振沮丧地瘫倒,“他中了毒。前日在宴席也有药,加上今日的药,两味药性相冲,食之三个时辰内必然暴毙。”
傅清卿闭眼,只觉中箭处有万蚁啃食酥麻泛着尖细的疼,叫人难耐。眼前景象开始扭曲渐黑,迷迷糊糊中似是有人喊她姓名,她努力张嘴想要应声,却不知为何铆足全力愣是发不出半个音节。
眼皮闭合,昏昏沉去。
……
隐约一股血腥气从远处飘来,傅清卿低头,只见苍茫大地尸横遍野,千里赤地,白骨露野。空中飞鸦俯冲至层层叠堆的斑驳尸骸上,触目尽是断肢残痕。
血腥令人作呕,她看到染污碎裂的军旗,破败大开的城门,铁骑踩踏的城民……恐怖,愤怒,不甘……复杂情绪杂糅一团萦上心头。
不!不要!!不要进邑州城!!!出去,都滚出去!!啊——!赀虏岂敢!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啊……
傅清卿企图阻拦,她的身躯穿透过进犯者,像一个局外人——只能远观,不能干涉。这对于她简直是酷刑,所见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她心口凌迟。
她好像看到街头卖包子的林嫂,经营药铺的余叔……颗颗尸首被挂在城墙上,鲜红的双眼瞪得极大,望着阴霾远方倒在血泊中的狼首军旗,以及她的尸体……
傅清卿感觉自己又死了一回,罡风狂卷,卷走她满腔的热血,一丝一毫的抽离。她四肢趋近僵硬,冷寒蔓延,从十指到躯干,到内脏,再到心口……
她跪在城门前以头抢地,一下接一下,不带犹豫不要命一样。
苍天,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信女愿奉献己身半数生命,不要这样对我。
求你,
怜我一回罢……
傅清卿仍然在不停的磕头,浑然不觉场景变幻。她只知自己生不如死,心有火煎,求人不得只能求神,求那虚无缥缈的神仙。唯有这样,她方才找到寄托之所。
霍然,一双温暖炙热的手捂在她泛红的娥眉间。
傅清卿缓缓抬头,看不清那人模样。她下意识喊道:“娘?”
‘娘’一言不发,动作轻缓给她揉额上淤青。傅清卿像是找到栖身地,没有半分疑惑闭眸享受。那人一抹一捻,将淤血散开,也梳开她心中乱如麻的郁结。她无意识地贴近蹭蹭,对方猛然停住一僵。
傅清卿不悦,抓住那人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按揉,委屈道:“娘。”
那人就要抽手逃离,傅清卿出手抓住,一只手胡乱摸索,五指相扣将其桎梏,满意下拉,猝不及防亲上那人的脸颊。
有点硬,还有点扎……
恍惚中傅清卿脑海冒出她觉得莫名的话来。她来不及细究,她抓住的人挣扎更加猛烈,犹如困兽破笼的架势。傅清卿狠扣不放,将人紧紧缠住,汲取那人身上的热意。
她沉沉入睡,未察身边人悄然离去。
……
傅清卿挣脱梦魇,猛睁双眼坐起。“嘶——”额上传来钝痛,惹人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睡了有五日,再不醒我就准备给你收尸了。三天前大夫就说体内淤毒消逝,已无甚大碍。你倒好,迟迟不愿醒。”傅流云隔着帘席坐在板凳上品茗,身边还散发浓郁药味。想来是伤口重新包扎不久。
“我的额头?”
“三天前一早我来看你,你头上的淤青就有了。不过还好,淤青已经散开,再过几日就能恢复。”
傅清卿茫然地摸着淤青一块儿
……我怎么记得好像是有人给揉开了呢。
“你定亲了。”
“什么?!”傅清卿神情木然,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傅流云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晰,斟茶喝下一杯后一字一顿道:“你和晋王府的沈小世子,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