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春膏直几钱
四周看热闹的人早就散去,孙女坐在牛拉的小车上,老人牵着牛向镇外缓慢地走着,边走边四处张望。
我与李莲花在屋顶上也慢悠悠地逛着,没有上前打扰。
“明日便是约定好的日子,你不怕耽误?”那单孤刀对李莲花何等重要,我是知道的。
“那你明日约的何时?”李莲花斜眼看我。
“正午时分。”
我说完,只见李莲花一脸假笑,然后笑容消失,“那有什么可耽误的。”
“也是。”我之前想了半天,怎么布置能让李莲花从容面对单孤刀,可最后却没有一个完美的方案。只能随缘。
我很讨厌这种没有计划的行动。
“怎么了?”不知何时,李莲花已经走到我前面,“想什么呢?不会是你的那笛五侍卫在后面跟着吧。”
我看着他眉头微皱的样子,“原来你还介意那件事。”我笑了,反正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办法,不如不想了,珍惜现在的时光。“好大的醋味儿!”
李莲花连忙摆手,“我可不敢吃女娲教圣女的醋。”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是女娲教的圣女了,我已经跟几位长老和教众们还有笛五都说好了,会找个新的圣女回去。”
李莲花“噢”了一声,再没做声。
出了镇上,牛慢悠悠地走在乡间路上走,还时不时甩了甩尾巴。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今日活动量已经超支了。
我招呼李莲花,“你回去把莲花楼移到小镇外面去,太显眼了。我跟他们一起,明日便回,你先走吧。”
我上前跟老者打了个招呼,与他寒暄,才知道老人姓白。我说明来意,他招呼孙女下车让我上去坐着。我拦住小孙女,同她一起坐在车上。
牛车晃悠悠的,我顺势躺下,困意上来,我叫女孩有事叫我,转身就进入梦乡。
“醒醒!醒醒!已经到了!”我睁眼时却看到李莲花的脸。
“你怎么在这?”我看见我身上披上了行李中的衣服。
李莲花还没说话,那女孩像叽叽喳喳地把刚才的事说了,原来刚才果然有人来抢牛,被李莲花轻轻一下打倒,中间我都没被吵醒醒。
一起进到老人与女孩的家,竟然还有两间瓦房。可一进却发现,房屋年久失修,房顶都透着星光。忽然让我想起吴小丫和她娘的柴房。
时间太晚,老人从柜中哆哆嗦嗦掏出半截蜡烛,我从怀中拿出火石把蜡烛点亮。昏黄的烛光照到旁边的榻上,竟然还有一个人。我吓了一跳。
怪不得屋里一股描述不清的酸臭味,我看那人是个青年,却面色枯黄,泛着点病态的红色。
老人告诉我们,这是他儿子,白大,已经几日下不来床了。若是儿子也保不住,恐怕只能靠牛来耕地。
这时白大也醒了,我看了他的伤,竟然是被打的。白大听老人说我替他们还了六两银子,就挣扎着起床,在床上拜了一下。我问他腿是怎么回事,他就给我讲了他的故事。
先前他们家也算有一亩良田,白大与媳妇生了一儿一女,日子本来过得不错。可天有不测风云,白大娘突然病了。白大带她去找大夫看病,大夫却说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可白大偏偏不信,非要大夫开出药方才行。拿药方去拿药时却傻了眼,一副药就三两银子。无奈之下白大狠下心,去钱庄借了钱用,这才拿了药。花了一年的积蓄,喂他娘吃了药却没见好转,年后去清账的时候,听同村人说女娲教圣女有神力,可治百病。白大也是知道圣女只在圣堂中治病,可那千层台阶,又岂是一个半百老人能上的了的。白大也曾试着背他娘上台阶,却被守门侍卫拦下,说他娘心不诚,不可上去。后来白大狠下心,爬上了台阶,终于见到了圣女,正想求圣女救娘,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拉走了。
李莲花与我默默对视一眼,这白大,就是前段时间被赶下山的求助者之一。后面我约莫就知道了,“那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白大面露难色。老人悄声说,“是你自己坏了规矩,怎么还埋怨起来。你切莫声张,女娲娘娘会保佑我们的。”
我一听,怎么有点不对劲,“这规矩确实在,可是把你赶出来就罢了。这样的错误,情有可原,不应该如此绝情。”
白大忍不住啜泣起来,“那时我被人拉走,直接进了一间黑屋,一个女人,听说是教中长老,说我猥亵圣女,让几人轮流拿板子打我。打完把我扔在门外,还是我爹把我一步一步背下去的。爹,是我不孝!”两人相拥而泣。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若水说的,我约莫记得曾经确实有个年轻人,还没怎么说话就扑在我眼前的帘子上,直接被侍卫带走了。没想到后面竟有这种遭遇。
李莲花对我说,“那若水,对男人恨之入骨,观点失之偏颇,做的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