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二)
叶娇第一个饶不过。
语言不通,她更看不懂男孩的心思。
在男孩眼中,他精挑细选的男人避此女子而远之,在某种意义,她超越了“强大”,得用“更加”来形容。
他心有算计,面上自然没有显露情绪。
男孩收起浑身利刺,抬眼,示弱道:“吾名元篆,你可以帮我寻找阿姐元秾吗?”
长旻一脸问号,她听不懂。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齐宁忽然觉得这孩子的变脸似曾相识,听到他的语言,他瞳孔一缩。
“他说,他叫元篆,正请你帮忙寻找他的姐姐元秾。”
齐宁的话一出,长旻露出震惊:“你听得懂?”
“小时候,听人说过几年,后来,那人学会了南齐官话,便很少再说。
所幸记性不错,现今还知道个大概。”
“不错啊!”每次与此人见面,他都会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长旻想让齐宁替她翻译,在她开口之前,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能开口说吗?”
齐宁点头。
“你告诉他,不行。这般行事张狂,不过几日就会毙命,我何需为自己招惹麻烦。”
男孩所说的语言在齐宁口中,呈现出别样的韵律,古老而又神秘。
“只要听话,她会选择帮你。”
长旻在一旁抱着胸,心里觉得不太对。
她说得话好似没有这么短吧!可她不懂,不能用她的世理来判断。
男孩眼中迸发出惊喜,对长旻保证道:“我一定乖乖听话的。”
长旻觉得她已被十五眼中的火焰灼伤,不然为何开始反思她的选择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元篆对两人诉说了他的故事。
命运早已书写,他是带罪之人。
自出生起他便浑身是毒,在他的故乡,这不止是短命之兆,更是上天警醒:上一辈子,他肯定无恶不作,所以这一生注定要承受痛苦。
所以,他的父亲不待见他,他的族人不待见他,而他能活着,是因为他的姐姐。
他出生时身子极弱,据姐姐说,她数次濒死,是母亲精心照料,他才得以长大。
可他不记得母亲,他记忆中全是姐姐的身影。
忧虑的,愤怒的,绝望的...
快乐的记忆很少,她总是在担心他的身体,后来,为了他,她走进死门。
很久之后,他再次见到她,那时,她已走上尊位,成了神的使者。
在故乡,神是信仰,而使者地位尊崇,比肩凡世的国师。
赞美、嫌恶是两种不同的情绪,他以为那一刻他们的身份会得到割据—姐姐走向光辉,而他走向灭亡。
所想不过是自以为是,姐姐没有放弃他。
姐姐逐渐成熟,她慢慢学会压制他体内的毒,毒得到压制,他的身体渐好,可以像个正常人一般。
这是姐姐的夙愿,她总是温柔的告诉他,他会变好。
他以为他们会如此平凡而又简单地度过一生,可有罪之人招来恐惧,有一天,他们打算以神之名,审判他的罪行。
姐姐知道了,她没有一刻犹豫,带着他逃离,可他们失散了。
元篆不谈他曾经所犯的恶,只谈元秾的善,他竭尽全力地想要旁人知道姐姐的好,想要通过手段博取旁人的怜惜以及同情。
小时候,元篆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罪,想要得到解脱,可他看到元秾那么努力地想要他活着,他下定决心,无论将来如何,他是为元秾而存在,是为元秾而活。
那不是绑架,而是献祭。
因为过去的经历,长旻能够与元篆共情,她心甘情愿走进十五的算计,选择帮他。
无疑,长旻是善良的。在齐宁眼中,从她选择救他的那一刻起,她已成必然的选择。
在过去的三十余年,不是没人对他表露不忍,不是没人想要帮他,可只要面对那人,他们全都退却。
热血,那是一时热血而起的选择,只要冷静下来,每次只要一冷静,都会选择漠视。
这是理所应当,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要求他们一定要帮他,为他承担风险。
可他在黑夜中沉溺得太久,他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帮他。就在他又一次绝望的时候,长旻出现了,她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打败邪恶的小吏。
于他而言,她是英雄。
十五已经找到,长旻所言的麻烦已经处理,她有空指导齐宁的训练。
长旻所教到剑法他的确已经熟练,可缺乏实战,算不上融会贯通。
齐宁解释这便是他寻找长旻的真是目的。
目前他需要藏拙,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练武。
长旻了解他的情况,于是让他每日去城外乱石林,近日,她会亲自操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