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回京
凉州并无区别,我只是想逃离京都,想呼吸下自由的气息。所以,你们现在返回京都,和先去湖州再回京都并无区别。”
远处传来几声皋鸣,苏蕙宁抬眼向远处看去,双雁交颈,她突然想到离开时司徒钊说的话:“我祝愿你成为天边的鸿雁,有自由、有欢愉,但我希望自己做一只纸鸢,那根线永远握在你手里。”
突然鼻头酸涩,眼眶渐渐红起来。苏蕙宁开始不了解自己:看到茯苓有好的归宿,应该开心才对,这是怎么了?大概是太开心了吧?对,一定是太开心了,喜极而泣。
耳边响起开阳的絮叨:“苏姑娘,我与二爷也是一同长大的情分,我敢笃定他心中有你,你真的不考虑下回京都嘛?”
“为什么不肯回京都呢,自己在害怕什么呢?”苏蕙宁问自己,却没有问到答案。
客栈里陆陆续续进来食客,其中一人大嗓门道:“听说宫里的娘娘怀了龙胎,圣上一高兴,要重开恩科了!”
接着就有人回应:“圣上本来只想大赦天下,是梁王给咱们争取到重开恩科的机会!”
“梁王就是之前来巡河的二皇子吗?”
“就是他!听说他还戍过边、赈过灾,是真真正正把咱们放在心上的人,要我说,就应该让他当太子、做皇……唔……,你捂我嘴做什么?”
“这些话咱们说说就行了,小心隔墙有耳!”
“是呀是呀,如今威远侯势大,我看这太子之位,迟早是秦王的,梁王是为他人做嫁衣!”
“怕个球!管什么做不做嫁衣,反正我只认他,别人我都不认!”
“那你得先考个进士,要不然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认谁都没用!”
“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呢?梁王说了,考试选择的是懂得工农商、还能总结其中规律的人。你们想想,是不是我带着大家种的田,就比别的村子收成好?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会总结其中规律呀!”
“对对对,你能考上,你最厉害了!”
几人吵吵笑笑,店小二很快给他们上餐,无非素面、咸菜之类,几人埋头吃得津津有味。
苏蕙宁看着他们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布衣之中从来不乏有志之士,他们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他们位卑不敢忘国忧,他们身着粗布、啖食素面依然想着献计献策,与他们相比,自己矫情得像个胆小鬼。
她记起胡文广说过,读书人不能科举入仕,总得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她记得司徒钊回应,总有一天会让读书人站在朝堂之上,为万民生计奔波操劳。当时以为只是司徒钊安慰之语,没想到他真的争来了重开恩科的机会,用行动践行了那句“我们不能躲、不能让,不仅不让,还要争,要争到这份话语权。”
他也是从尘埃中走来的人啊,他背负的爱恨纠葛比自己更多,他都选择直面人生,自己有什么理由选择躲避呢?
苏蕙宁突然想明白了,鸿雁的自由是以强大力量做支撑的,若无强大,何来自由?换句话说,若是他日登基之人不是司徒钊,她怎么可能在他人卧榻下酣眠呢?
她忽然觉得,重返京都不是什么为难之事,而是必须要做的事——那里固然有亲情的撕扯,但同样有爱情的召唤,何况那里波澜诡谲,司徒钊孤木支撑,她应该回去守护那一片赤子之心。
“姑娘,姑娘?”
苏蕙宁被急切的呼喊拉回思绪,对上茯苓焦急的目光:“怎么了?”
茯苓浅舒一口气,“姑娘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姑娘生我气了!”
“怎么会呢?”苏蕙宁安慰道。
开阳小心试探道:“姑娘是不是因为二爷的消息分神?”
“就你话多!”苏蕙宁嗔怪道,“我刚刚在想,大川肯定会参加这次科考,等他有了功名,便有迎娶菡萏的底气了。可是我此番出来没有带着菡萏,这可如何是好?”
开阳赶紧劝道:“那咱们就回去呗!姑娘带姑娘入宫本是一片好意,不若好事做到底,成全她和大川。”他小心翼翼地查看苏蕙宁脸色,见她没有愠怒,接着劝道:“姑娘若是觉得在宫里住得烦闷,大可以带着茯苓和菡萏住到二爷府上,到时候菡萏直接从王府出嫁,反而便利。”
苏蕙宁笑道:“你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有反驳,没有愠怒,开阳知道这事成了,激动得一把搂住茯苓,“等回去了我就禀明殿下,我要风风光光地迎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