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
了桌上的油灯。
沈拭尘背上有伤,只能趴在床上,侧着头朝阿灵看。油灯把阿灵的容貌照得清清楚楚,全然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南大风”。他不由得好奇道:“所以你之前的样子是你真正的容貌,还是现在的才是?还是说......都不是?”
“你猜?”阿灵挑眉,从杂物篮子里取了把剪子,“躺好了,你的衣服黏在伤口上了,得用剪子剪开。”
沈拭尘撑起身子就要来拿剪子,牵动伤口时还倒吸了一口凉气:“别别别,我自己来。”
“在你背后,你怎么自己来?”阿灵顺手就去抓沈拭尘的衣领。沈拭尘一躲闪,阿灵只觉指尖一痛,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了:“咦,什么东西?”
“怎么了?”沈拭尘视线扫过她指尖的伤口,脸色一变,咬牙翻身起来,“你别动!”他撕开上衣衣摆,淡黄色的粉末撒了一床:“快把这药敷在伤口上。”
阿灵此时开始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身上虚软无力,视物有了重影,几次伸手都没有拿到药粉。
沈拭尘拽过她的手,直接把她的指尖往药粉堆里按。
药效还不错,阿灵清醒了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她看着沈拭尘紧张的样子就想笑:“什么东西啊?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沈拭尘见她脸上恢复了神采,松了一口气,手摩挲过领口、衣襟、裤腿,取出了八小块刀片。
阿灵饶有兴致地拿起刀片端详:“这上面淬了毒?你就这样贴身放着,也不怕伤到自己?”
“不是什么剧毒,只是让人昏上一阵罢了。就算是误伤了,也来得及拿解药。”
“那你刚才还那么紧张?”
见对方神色黯然,没有回答的意思,阿灵也没有追问,只是将刀片都放到了一旁的桌上:“趴下吧。”
她顺着领子将衣服剪开,只留下伤口上粘着的一圈,又用布将那处打湿了,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她身边带的金疮药药效强,但一沾伤口就火烧火燎得疼,疼得沈拭尘嘶嘶地喘凉气。
“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吗?一起上了药吧。”阿灵将他身上剩下的上衣褪下,见其皮肤上有不少剐蹭伤与淤青,大概是刚才滚落山崖时跌碰的。可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蔓延着的青紫色纹路,阿灵不由自主地轻触上这纹路:“这是什么?”
她的指尖带了些许凉意,沈拭尘微微一颤,从脸红到了耳朵上:“没事。之前的毒素还没有排清。”
“毒素?你中了毒?”
“在那里被人喂的毒。”沈拭尘问,“对了,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一路查去了揽云山庄,没想到还真是他干的。”
“揽云山庄?是唐毅?不应该啊。”沈拭尘当初只是新手玩家,却扫过一眼系统图鉴,正巧看到过唐毅其人。唐毅在游戏里应当是一个正派人物,他在淮州的见闻也正合了这一点。
“你不知道你在的地方是揽云山庄?”
“我是被人绑过去的。也没见过唐毅,倒是看见了个被人称作莫先生的,他养了两只叫天璇和天枢的虫子,一只能使中毒者疼痛加剧,另一只好像能解毒。”沈拭尘努力回忆着那日的见闻,“对了,我听两个仆役问那个莫先生什么时候能给他们夫人解毒,那莫先生说得等天枢长成。”
“那便对上了。”阿灵一拍手,“唐毅的夫人古汀兰中了寒毒,昏迷不醒,一直找不到解法。若是此人真能解毒,唐毅说不得真会听他的话行事。”
“你说得有道理,”沈拭尘叹道,“只是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几十条人命,没想到唐毅会干出这种事来。”
阿灵奇道:“你与他很熟吗?”
沈拭尘愣了愣:“我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又不认识他,为什么那么信他?再说了,人是会变的,哪怕是熟人,也难保证永远都是你认识的那样。”
“人是会变的......”沈拭尘重复了一遍阿灵的话,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总觉得自己已然融入了这个世界,会为招贤村的遭遇悲伤愤恨,会豁出性命去救一群陌生人。但即便是这样,他潜意识里仍会将这个世界的人当做是NPC,是他记忆里一成不变的工具人。
“对不起。”他脱口而出。如果他潜意识里将这个帮了自己这么多的姑娘当做了一个牵线木偶,岂不是太冒犯了吗?
阿灵展颜笑道:“你莫名其妙对我说什么对不起?”还真巧,她认识的另一个人也莫名其妙地对她说过对不起。
她的视线扫过桌子上的刀片,收敛了笑意。
沈大郎?不会这么巧吧?
她若有所思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看得沈拭尘有些毛骨悚然:“怎么这样看我?”
“只是想起我有一个朋友,也是用暗器的,也会使刀。”阿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了这么多,我倒还没有问,你家乡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