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

那个聚集着挑夫的破败酒家，并非阿灵来淮州到访的第一站。

既然是打着寻人的名号，自然要到处走走转转。和客栈里话多的伙计聊聊，再问问走街串巷的杂货郎，模糊地给出几个身高年龄特征，便从他们口中得出“我好像知道，是那个叫胡二的失踪挑夫吧”的消息。

没过几天，有个姑娘来这儿寻亲的消息也在附近几条街巷传开了。

“呦呵，听说姑娘是来寻表哥的？”

阿灵正按着前几日的习惯，往街上晃悠一圈，作势打听消息，却被五个大汉拦住了去路。他们手中提着棍子，一字排开，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一旁有人小声议论：“这不是赖四几个吗，怎么往城东来了。”

赖四上前就要把手往阿灵身上搁：“什么表哥，我看是情哥哥吧。来，来这里找情哥哥。让情哥哥好好抱抱。”

一阵寒芒掠过，赖四被逼得眼睛闭了起来，同时感到手上一凉又一烫，睁开眼看到手上血流如注，才抱着手呼起痛来。

“你们还真当我的剑是摆设不成？”阿灵拿剑尖挑起地上的断指，“这回我断你一根手指，若有下次，留下的就是你的手掌。”

赖四脸色忽白忽红，抱着手指伤处沉默片刻，又大声喝骂道：“上啊，给我报仇！你们还打不过个小娘皮不成。”

剩余四人一齐举起棍子，向阿灵冲过来。

阿灵顺势将剑尖上的断指抛在了一人的脸上，也不出剑，只纵身几脚踹在来人的胸口，就让他们被真气激荡得喉中一甜，仰面跌倒在地，歪着身体呼痛。

她收剑回鞘，转而去取腰上的长鞭，凌空打了个鞭花，听得大汉们一阵瑟缩。

几个大汉都吃了十几鞭子，疼得他们哭爹喊娘，满地翻滚，连连求饶。阿灵这才收回鞭子：“滚吧，记得今天的教训。”说话间，她一甩手，束袖的带子正巧断了，大袖扬在了风里。

大汉们四肢并用地爬了起来，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没了热闹看，人群也渐渐散去。有被赖四吃过白食的商贩觉得解气，硬要给阿灵塞吃的。

阿灵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人群，不见有什么可疑之人，又收回目光，笑着接过了卖头绳的小女孩递给她的绳子，把袖子重新束好。

刚才那伙人的功夫，说是稀松平常都是抬举了。分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市井混混，连最粗浅的拳脚功夫都没有学过，就算只是用来试探也试探不出什么名堂。

也不知此举是别有深意，还是对方实在没什么可动用的人手，连这种人都能派出来做事。

好在作为曾经清水镇上唯一的杂货商，阿灵还留了些压箱底的好东西。

到了子时，阿灵小心地取出瓶子，往眼睛里各滴了一滴药水。忍过那阵剧痛后，她眨了眨眼，视线所及处多了些星星点点微弱的绿光。

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处正发出明显的莹莹绿光，正是她原本兜放药粉之处。

“看来效果还不错。”她弯起嘴角，满意地想到。

寻踪粉轻薄细腻又无色无味，留下的痕迹只有用了显影水的人才能看到，乃是秘密跟踪所用的不二利器。阿灵白日里生怕量不够，还专门把袖子里兜的寻踪粉全都用内力送了出去，保准让他们从头到脚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哪怕走上几十里路也能把痕迹留得清清楚楚。

阿灵寻去了白日里打斗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大片绿光和地上几行凌乱的绿脚印。循着脚印的方向一路跟去，便见这行绿色先是到了医馆，出了医馆后又分散离去。

她耐下性子，挑了一行脚印又寻迹而去。前两道将她引向了平平无奇的民宅，阿灵翻上屋顶掀开瓦片往里看，便见眼熟的大汉在屋里睡得鼾声震天。

而第三道脚印，却将她引到了一处城东的脂粉店。

且不论这些大汉被痛打了一顿后，到底有没有心思去买胭脂水粉送姑娘家。按路人的说法，他们本不在城东一带活动。如今其中却有人去了城东的脂粉店，实在惹人生疑。

脂粉店是前店后坊的格局，前头是店面，后面是店家自住的屋舍，中间还隔了个小小的天井。

阿灵身形轻盈地翻过前店，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天井中。

两行荧光的脚印，一来一回，从前店经天井一路蔓延到了主人自住的屋舍。

她默记下此处的位置，又折身去追踪其余的脚印行径，均无稀奇之处。

清水镇的阿灵正在大漠，来寻亲的南大风自然也没有心思去采买胭脂水粉，所以第二日去逛脂粉店的是一个面带稚气、梳着双丫髻的少女。

“这颜色真好看！”她拿着海棠色的胭脂赞不绝口，“店家，这是你自己制的胭脂吗？手艺真好。”她手上已经拿了四盒口脂，三盒胭脂，一看就是个大主顾。

店家被她夸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客人喜欢就好。”

阿灵眼神亮闪闪的，盯着这些胭脂水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