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谭红梅+火药坊
这日,曾奉宣和冯叔沅约定外出,梅氏叫过柔曦 ,“你跟到大路口,看你爸往哪边走。”柔曦出门之后,梅氏也紧随其后,看女儿是否照做。回到客栈时,只见谭红梅出来,跟梅氏道:“嫂子,你进来帮我个忙。”
梅氏虽对冯叔沅恨之入骨,却看得出谭氏是个本分人,因此跟她进到卧室。罗氏道:“嫂子,我身上有个伤口,你帮我上一下药水。”
谭氏解开衣裙,趴在床上,梅氏看将过去,只见背上青的紫的,每一块好的。梅氏想起昨天午后,隔壁忽然传来木板击打的声音,隐隐带着冯叔沅的骂声,当时不知是何缘故,现在才知,这女人竟咬着牙一声不吭。梅氏一边上药,一边鼻子一酸,末了,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谭氏笑着向梅氏道谢,“嫂子,前几天我去南湖赶圩,那边有人招工,坐火药的,一天能挣二三十文,你去吗?”
梅氏问:“南湖在哪?”“有四五里远,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梅氏心想,这女人倒是有两下子,人生地不熟,知道去那么远的地方找路子,自己却只顾在方圆几百步的地方找活干,当下便道:“要的,哪天去?”说完梅氏又有些后悔,谭氏一身是伤,自然要养上半个月,但是她闲着也是闲着,想早点去。
谭氏道:“今天就能去,你去吗?”梅氏道:“去。”谭氏道:“等柔曦回来,我们就出发。”梅氏道:“不用,她身上有十几个钱,她自己买馒头吃。”
说完,两人便往南湖去。话说柔曦转道回来,十分口渴,见爸妈久不回来,又没有开水喝,就来到妇女们洗衣裳的池子边佯装洗脸,实则咕嘟咕嘟喝了个饱。
等下傍晚时分,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柔曦急得在附近到寻她爸妈。客栈有人递给她一碗饭,柔曦摆手道:“我不饿,我在外边吃过了。”天黑之后,蚊虫乱飞,柔曦起了十几个包,举着手到处拍蚊子。又等了半个时辰,曾奉宣和冯叔沅两个带着一身酒醉回来,柔曦连忙迎上去,“爸爸你去哪里了?我快饿死了。”
曾奉宣连忙叫了辆马车,带她到夜市上,给她买了包子,柔曦吃两个,揣两个在兜里。曾奉宣又问她吃不吃芭蕉,柔曦摇头说不吃,曾奉宣看出她想吃,便买了几个自己吃,果不其然,柔曦也伸手拿了两个。
父女二人回到家,这时,梅氏正烧好洗澡水,叫柔曦洗澡。曾奉宣一巴掌闪过去,梅氏闪躲不及,被烫了一身。一时,柔曦和梅氏的哭声,曾奉宣的骂声,传遍整个客栈。梅氏哭了几下,想起谭氏来,强忍着哭,又捂住柔曦的嘴。
曾奉宣骂道:“你明知我出门了,锁了门把女儿留在外面,安的什么心?”
梅氏不说话,又烧了一壶水,给柔曦洗完澡,端着柔曦的脏衣服来到池塘边涮洗。柔曦拿着芭蕉和宝子追在后面,不时说一句,“妈妈你饿吗?快吃。”梅氏一边洗衣物,一边小声哭泣,惊动了附近的渔民提灯来看。灯光下,柔曦见梅氏脸上、脖子上一片淤青,忙问:“爸爸打的么?”一时哭了起来。梅氏骂道:“死丫头,我出去还不是为了让你有口饭吃,家里没米了你不知道?你不知帮我遮掩,反而说我把你锁在外面,你饿半天能死?你这样不知贴娘的心,我养你何用?”柔曦一时哭得更伤心。
第二日一早,曾奉宣和梅氏又出门去了。柔曦拿着钥匙,去附近的茶馆、草市寻人。寻不到时,蹲在一个路边哇哇大哭。有好心的贵妇人过去问,柔曦并不说话,那女人又说,“满身是包,真可怜,我带你去药馆上药。”柔曦不敢麻烦人,挣脱不成,被贵妇人抱上马车来到药馆。
医师给柔曦上完药后,柔曦继续大哭,女人反复询问原因,柔曦才说:“我爸打我妈,打得她浑身是伤,我们没钱买药。”贵妇人连忙买了些创伤药,又给了柔曦一个荷包。不多时,有官差前来把柔曦带走,问她姓甚名谁,柔曦不肯说,官差以查户籍为由,三下两下唬得她什么都说了。
曾奉宣回来时,被几个衙差扣住,带到衙门。早有知情的人去找梅氏,一时,一家三口在官府陈情。柔曦这才得知梅氏脸上的是火药灰。柔曦只得改口说,曾奉宣从不曾殴打梅氏。
三人回到家,梅氏问曾奉宣要买米的钱,曾奉宣哪里拿得出来钱来,只得低头不语。柔曦连忙将荷包奉上,梅氏数了数,足足有九十文钱,当下笑问柔曦,柔曦将前因后果说了。梅氏于是拿着钱往集市上买了米,又买了一个肉包子给柔曦。柔曦不肯要,梅氏说:“不是我非得打你,是你实在不懂事,我被逼得没办法才打你的,你不要记恨我。”一时又把柔曦说哭了。
梅氏又道:“你爸爸是畜生,他不仅花光了钱,还欠了十几两的赌债,楚翘已经退学了。我一年累死累活,攒不到一两银子,每个月连利息都还不上,这辈子,我们三个人都被你爸爸毁了。”
趁梅氏不注意,柔曦悄悄走开,在路口大哭。傍晚,柔曦回到客栈时,家里飘出肉香,楚翘正坐在屋里吃饭。梅氏指着角落里的包子、肉、果品、点心,并桌上的几十文钱,问柔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