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节省，对别人却很好，她喜欢翠翠和李含英母女，就愿意花钱买她们的东西，再说这蜜枣滋味好，名头大，送人确实不差，有什么不好？

两人说话间，上铺的、远处的人都看过来了。李含英把价格说了：“五毛钱一包，嫂子你这么捧场，给你抹去三毛，收你一块二。”

五毛钱？鸡蛋能买半斤，就买那么一小包蜜枣？上铺直接就说了：“妹子，你这一包枣子才几颗啊，卖那么贵？！”

李含英也不恼，好声好气地答道：“枣是好枣，糖也是好糖，熟人自家做的，本来是买回去自己家里吃的。随县蜜枣名声在外，吃过的都知道，这个价我不挣什么，一包差不多五两，都按四两的价格卖，卖的就是个缘分，嫂子吃得开心，我也高兴。”

这话说得好听。这年头不逢年不过节的，坐火车的能是些什么人？不是单位上出差的，就是出来做买卖的，手头都不会太紧。

见李含英隔壁铺那女人买了蜜枣直接拆了一包，大颗大颗的吃，那模样确实馋人，另有人来问：“真的好吃？随县的，不骗人？”

李含英直接给人看票：“大哥你瞧，我们母女就是随县上的车，这还能骗你？至于这蜜枣的滋味，你可以先尝尝——翠翠，把纸包递给叔叔。大哥你试试，你觉得好吃再买，试吃算我请你的，同在一辆火车，结个缘分。”

男人有心想买，没跟李含英客气，从纸包里捻起一颗蜜枣一尝，确实味道不错，直接爽快买了十包。李含英照样感激他照顾生意，给他算便宜些，只收他四块五。

试吃加优惠这一套促销下去，李含英的蜜枣卖得飞快，原本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很快就瘪了下去。

就这么个把小时的功夫，卖了有十多斤！李含英没在人前点钱，只在心里简单估算一下，今天挣十二三块是有的，刨除从王嫂子娘家村里买蜜枣的六块钱，还有买纸和红绳的一块八毛钱，也挣了大几块呢！

钱不算多，但也不少，如果每天都能挣这么多，卖一个月蜜枣能顶普通工人两三个月工资。但是李含英清楚，她卖蜜枣只能是试试水，非必要情况不能打长期卖蜜枣的主意。

李含英的顾虑有三：

一来，往返随县和她老家津市路途远，车费贵，耗时又费钱。把这笔钱算进去，她的收入就很微薄，还极不稳定。

二来，她这次收的蜜枣是王嫂子娘家村里自产的，走的王嫂子的情分，价钱才这么便宜，长久的买卖要看供货量也要看供货价，不是这么简单，随县本来就有蜜枣厂直接销货，她零零散散卖这个成不了大气候。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翠翠不能缺少妈妈的陪伴，她把翠翠从辜洪辉那里要过来，可不是为了做第二个辜洪辉，那样就算挣了钱又有什么意思？她要陪着翠翠一点点长大，到外头跑生意的营生就不适合她。

李含英顾虑多多，但她对生活却是乐观的。这次卖蜜枣让她看到了做买卖的前景：广播没有骗人，这年头做买卖只要肯辛苦，就能挣到钱！她要求不高，挣点小钱，能养活她和翠翠，够孝顺老人，帮衬家里，这就足够了……

李含英搂着昏昏欲睡的翠翠，正思忖着到底做个什么营生，又有人来跟她买枣了。

“你还有多少枣？给我来五包。”

问话的是个时髦的年轻女人。李含英打眼看去，女人穿着一条碎花裙，外罩一件棕色西装，兼顾柔美与飒爽两种气质。她靠近时，带着淡淡香水味，一闻就知道是讲究人，难怪刚刚人多的时候她不过来。

李含英顾及着翠翠，声音压得低低的：“好，你等等，我把孩子放下。”

女人点头，在一旁等候。李含英安置好翠翠，赶紧下床取枣，翠翠睡得迷迷瞪瞪还不忘找妈妈，翻了个身，软乎乎的小手从被子里摸出来。女人扫一眼过去，目光落在翠翠的头顶，突然就移不开了。

好漂亮的绒鸟夹子！竟是两只红嘴白毛的胖鸟，只有翅膀尖尖和长尾巴沾了一撮黑，跟个糯米团似的歪在女童漆黑的发丝间，圆溜溜的眼睛呆呆的，憨气十足，也可爱十足。

女人的眼睛一点点亮了，更亮了，在李含英把蜜枣包递给她的时候，她竟忘了去接，下意识问出一句：“多少钱？”

李含英说：“五包蜜枣算你便宜，二块二毛钱。”

女人摇头：“不是，不是，那对绒鸟夹子多少钱？你卖给我吧！”真的，真的好想要！

李含英错愕，对上女人亮晶晶的双眼，竟有种看到向她卖可怜的小翠翠的感觉……啊，其实也可以理解，谁规定看上去知性大方的成熟女性就不能喜欢可爱的小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