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抹掉
只需带上秦台这小子,就可以做时间旅客?高元之一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来回穿梭于各个来处去处,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郡主内心明亮,代价是肯定要的,看自身觉得重不重要了。回去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抹掉。”秦台停了停打了个比方道:“听闻郡主精通棋艺,那肯定知道烂柯的故事,相传樵夫王质砍柴的时候到了一座山中,看到有几位童子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唱歌,王质就到近前去听。童子把一个形状像枣核一样的东西给王质,他吞下了那东西以后,竟然不觉得饥饿了。过了一会儿,童子对他说:你为什么还不走呢?王质这才起身,但他看自己的斧子时,那木头的斧柄已经完全腐烂了。等他回到人间,与他同时代的人都已经没有了。郡主的经历也是这个道理,一旦回去,这里的一切人和物都会被抹去,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这是何意?”高元之没太听懂这个描述,是萧翦和孩子们会死去?还是自己再回来已是百年之后?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那种?还是萧翦会忘记她,她也会忘记这里的一切?
秦台忽地停下手上动作,似笑非笑地一字一顿对着她说:“郡主会像王质一般,再回来这里,便不知这天地之间到底过了多久,也许一刻钟,也许百年,也许千年,同样,你即使回去,也可能是一刻钟之后,百年之后甚至千年之后,你所珍视的人,一样会老会死,看郡主敢不敢赌了。”
“再敢在郡主面前妖言惑众,我就剁碎你!”萧翦不知道何时回府了,原来今日上朝太后身体不适,提前退朝了。
秦台听的萧翦厉声,惊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毕竟能掐算吉凶,这萧丞相看似狠厉,实则自己并无性命之虞,于是对高元之吐了吐舌头趁机溜走了。
“你二人对话,字字皆入我耳中。元之,这小童满嘴胡言乱语,你不可轻信,要是他不如他师父般厉害,把你送到其他地方,又或者你再回到萧国已是千年之后,你我再无缘相见,你叫我如何割舍?至少你现在在我身边,爱我重我,我们还有孩子。元之,就算你觉得我自私也好,不顾身后事也好,我不肯冒一丝会失去你的风险。早知如此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我就不会同意你带那小童回府。”萧翦一时愤怒,负手站立一侧,一顿疯狂输出,脸也气得通红。
高元之见状,起身扶他坐下,又握着他的手,抠了抠他的手心: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亲密小动作,一方抠手心,代表先认错。果然萧翦很快平和下来,自觉刚才情绪失控又道:“我方才盛怒,可曾吓到你?”
她微微一笑,轻声安慰道:“你既然这般生气,以后此事便不再提了。”
不老就不老吧,不死就不死吧,就当她吃了员丘山上不死树的果子,喝了不死赤泉的水吧!
萧翦突然就紧抱着她,两人各怀心事,便都不再言语。
对于高元之来说,秦台这小子,不知根底,所言未必属实,就算属实,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能打破不老不死的迷咒,但如果回去,已是百年之后,那边的人都不在了,回去的意义就不大,而再回来又有抹掉萧翦这段美好回忆的风险,此时回去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而对萧翦而言,一切让高元之远离他身边的主意,他都不接受。何况还有送她去其他未知地方的风险,就算再回来,也未必二人能相见。人生就这短短几十年,他实在不想去冒险。
过了几日,府上的气氛都有点怪怪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又不敢问,大家都在这压抑而古怪的气氛中度过。晌午用完餐,门房来报,张少府的父亲病逝,两府关系密切,已备下上门吊唁的东西,特来请示主人家。
萧翦自是要上门吊唁,但高元之更担心张母,于是两人一同前往张府。果然到了张府,张少府便向高元之行礼道:“给郡主请安。烦请郡主看看我母亲,自父亲病逝,我母亲已滴水未进多日了。”
等高元之再见到张母,心里还是吃了一惊,张母消瘦憔悴的厉害,眼下的乌青一看就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眼神也失去了光彩,谁进进出出都惊动不了她,直到高元之进门。
她看到高元之进来,便吩咐其他人退出去,房门刚锁上,张母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生离死别,原是这般心如刀绞。郡主,我好生难受。”
高元之看着心疼,又想起自己将来也会面临这一天,不由得感同身受伤感起来。张母又抽泣道:“我知这天迟早会到来,但真来临之时,我竟这般难以呼吸,痛彻心扉,真想随他一起去了,可连求死都做不到。”
亿万年的时间长河里,永失我爱,求死不能,真是惩罚。
“夫人先吃点东西吧,你还有孩子们,不要让他们太担心。”高元之心里也很难受,张母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真到了那一天,她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蓦地,张母向高元之行了个大礼,惊了高元之一下,她继而说道:“听闻郡主从盟府带回一小童,张朔说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