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然(7)
江夫人对自家孩子还能不了解?瞥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哼笑一声:“那娘换个问题好了,你还有啥没秃噜出去的?”
江在水闻言细数自己与龙子的交锋,惊觉虽然她防前放后,但其实她所知道的那姓祝的也全知道了,可这也不能怪她啊,这不是因为有个横公鱼……
江在水忽然没声了。
是了,她确实是藏不住秘密。
明知对方底细不明,甚至根本就是龙子的手下,却和人家做了一年朋友,防备心有,却跟没有一样,除了那些紧要机密,她连术法都是拉着横公鱼一起学的。
江夫人看着她安静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又反悔了似的地拉着江观主传音:「我是不是挑太明了?囡囡会不会哭啊?」
江观主哭笑不得,拉过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我们家的小丫头,总有一天要走出爹娘的避风港,见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
爹娘盼着你长大,盼着你有一天可以保护好自己,却也希望你的身边总有爱你的人,总有心怀善意的人,希望你千帆阅尽,归来仍怀热忱。
……
宫恒紧张的生怕哪里做错,坏了两位小祖宗中哪位的事,又听着江在水与那位江夫人吵嘴,身为龙子手下简直坐立难安。
就见江在水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里,少了些熟悉的情绪,多了些陌生的东西。
宫恒怔了怔,恍然想到,他不该怕“哪里做错”的。
他好像已经做错了事。
“客人到了!”栖谷脆生生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打破了这片突然静下来的氛围,江家规矩向来不严,她喊完也不必等一声“进”,引着祝江临入了厅堂。
江在水叹了口气,趁着栖谷还没跨进来,伸手猛地揉了揉宫恒的脑袋瓜,而后收手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品起茶来。
宫恒愣在座位上,低着头,忽然就鼻子一酸。
祝江临慢悠悠地跟着栖谷,一撩袍子跨过石门槛,抬眼神色自若地扫视了一圈厅内,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抱拳行了个同辈的礼:“江观主,江夫人,久仰。”
又转身像一旁撇着脸不看他的江在水点点头:“江小友,多谢引荐。”
江在水在爹娘看过来的威胁视线中,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江观主与夫人对视一眼,并不起身相迎,只摸了摸胡子,淡淡道:“贵客不必多礼,快请上座。”
祝江临点了点头表谢意,却并未动身,而是扫了一眼低着脑袋的宫恒,轻轻咳了两声。
宫恒迟钝地抬起脑袋看向声源,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也顾不得愧不愧疚委不委屈,屁股着火一般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小跑两步到祝江临身后站好。
江在水愣了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垂了眼,任由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难得的没闹。
祝江临看着宫恒站好,这才转过眼,对观主夫妇道:“在下初来这跃玄观,也不知习俗如何,带了些见面礼,聊表心意。”
宫恒悄悄吸了吸鼻子,应声从乾坤袋里掏出四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先恭恭敬敬地分别呈给江家夫妇:“这是我家少爷为观主与夫人准备的见面礼。另外这一份,是给少观主的。”
待呈到江在水面前,他不太敢抬头看人,只是低着头小声道:“这是少爷特意给大小姐准备的,箫韶阁的‘云开’,希望大小姐喜欢。”
入眼是一颗拇指大的羊脂白玉珠,圆圆滚滚,泛着暖色,几乎能想象此物入手的温润。
有意思的是,这轮“月亮”上没有玉兔也没有桂花树,而是很精细的雕琢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凤鸟,取色很巧,“月”是润白色,凤鸟却是暖黄色。
凤鸟的尾羽摇曳着延出去,细看,似乎还能看到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用料讲究,手艺精巧,寓意也好,确实是一件好东西。
江在水却只看了一眼,就兴致不高地摆了摆手,早已回到她身后站着的栖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替她接过小盒子,收了起来。
江观主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盯着宫恒多看了几眼。
江夫人敲打过女儿,看着自家丫头闷闷不乐,自己其实也心疼着,不知道无意识地拿起茶杯抿了多少次,这会儿见了那玉,也诧异了一下。
东西送出去了,祝江临也就不再杵在厅下。
——其实他本来可以先落座再招来宫恒送礼,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愣是站着看完了全程。
一旁候着的侍女上了茶,祝江临含笑谢过,就听上首的江观主开了口:“贵客专程来我跃玄观,不曾早早相迎,是江某之过,在此赔个不是。却不知贵客名姓,从何而来,所来为何?”
祝江临于是也客气道:“区区不才,姓祝,字江临,漓江的江,临近的临。来处不过是个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