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泱地近似要把整个空间的光亮都要淹没,耳朵里被挤占得只剩下最原始的嘈杂声。
坐在沙发一侧,柳时竹漠不关心地听着这话,她垂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口。
茶水的涩苦直达喉间,激得她舌尖发麻。
她坐了会,起身说。
“有点闷,我出去一趟。”
……
从空调房出来,热浪从脚底一路上涌,空气密不透风,闷得柳时竹有些呼吸困难。
像是被困在了这座山城里。
她拿出手机,拨回钟溪的电话。
淡淡忧伤的歌声缓缓响起——“到底变了模样/变得一声不响。”
站在跨江大桥上,柳时竹趴在栏杆上,江风灌满她的衣袖,撑得大大的。
悠长的汽笛声在江边响起,轮渡漾开水面朝着远方驶去,然后逐渐变成一个看不清的小黑点。
电话不知何时被接起,钟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今天去了你家。”
似乎已经预料到要说什么,柳时竹的反应格外平静,她淡淡地“嗯”了声,沉默地继续听她说。
钟溪说:“你邻居告诉我,你们搬走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要飘散在这江风中。
柳时竹垂下眼,平静地告诉她,如同昨天程辛通知她搬家那般,“我妈工作调动,需要搬到池江,我的学籍也一并拉入了池江。”
“以后就在池江生活了。”
电话那边不声不响很久。
钟溪固执地问:“不能留下来吗?”
柳时竹只是说:“我已经在池江了。”
“可是你都没告诉我。”
“对不起……”指尖无意识地在栏杆来回移动,柳时竹捏紧了手机,“我也是才知道。”
程辛女士做事很少过问柳时竹的意见,大多直接替她抉择,木已成舟之后才会告知她。常有人说,这对母女俩看起来丝毫不像母女,倒像阶层分明的上下级关系,一个发出指令,一个超额完成。
从东庐搬来池江的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外。
程辛女士从未对她提过她搬来池江的事,只是在搬到池江后,轻飘飘地告诉她这个既定事实。
她不想额外多说,也不必多说,钟溪其实已经明白。
双方不约而同地沉默。
那头,钟溪放下电话。
她整理了很久情绪,却还是没忍住问:“那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吗?”
“……”
柳时竹笑出声来,她极其客观地陈述:“理论上,会的。”
“会永远都是。”
电话挂断之后,柳时竹又独自站在桥上,看着过往行人从身边不断穿梭,浓烈的格格不入感再次袭来。
停留许久,她捏着手机,继续游荡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
同东庐市不一样,池江是依山而建,大江穿城而过,被分割成江北和江南两块。
江南几区属于老城区,早些年发展很好,近些年却有些跟不上时代进程。江北区主要发展以新型产业为主,发展迅猛,房价也贵得离谱,其中百里弄占据榜首。
而柳时竹家便住在百里弄。
柳时竹对这并没有什么概念,她只是知道百里弄靠江,可以俯瞰整个江面。但同时百米寻不见一家商户,格外僻静。
以至于从江北走到江南区,柳时竹乍然间有些不适应。
老城区早期规划不佳,矮矮的居民楼一幢接着一幢,中间穿插着小小的街道。孩童骑着三轮自行车笑语经过,空气中吹满一圈又一圈泡泡。
泡泡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如老旧黑白照片泛着毛的边,真实而又虚假的令人不敢相信。
硕大的梧桐树遮住太阳,走在下面,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细碎的影子。
柳时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觉得虚幻的像是一场梦。
她进了一家便利店,反射性拿了一瓶矿泉水。
在结账时,瞥见冷柜里的汽水,柳时竹恍神了下。
程辛平时不准她喝汽水,觉得营养价值低,只督促她喝牛奶。
再回神时,柳时竹礼貌打断结账员的动作,“抱歉,我能把它换成汽水吗?”
结账员自然点头。
将矿泉水放回柜台,柳时竹选了一款橘子味的汽水,停留几秒后,又伸手拿下一盒甜品。
店里有位置,她坐在落地窗前,拆开酸奶,望着窗外发呆。
窗户正对着街道,人流来来往往,还能看见对面几个男生正在打篮球。
模样看不大清,只能看见依稀的身形,简单地通过衣服颜色辨别人。
盯着看了许久,便自然注意到其中总是进球的少年。
高挑劲瘦,穿着无袖黑t,肩膀平直而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