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白影
杰森合上面具,一头冲进爆炸中,全身浴火,火焰燃烧起面具和盔甲上的龙纹。
最终,在天路尽头,他和宁芙仙女们会合。
此时,他们再看阿斯加德,已被无边无际的漆黑笼罩。
黑雾还在蔓延,他们还得继续跑。
突然,杰森感到心中一窒,他莫名回头又看了一眼阿斯加德。
在黑雾扩散之下,阿斯加德上空的月亮也几乎要被吞没了。就在此时,他隔着遥远的距离,在月和黑雾间,看到了金宫之上升起了一个白影。
明明很远,明明绝不可能看清!
但如此清晰,好像就近在眼前——
黑雾在祂脚下,一缕轻、一道重,扭曲着、狂舞着,肢干一般、拥趸一般将祂托起,像世间的罪恶、肮脏,都匍匐在祂脚下,祈求祂的指引。
而祂一身雪白,洁净无瑕。
白色,最纯粹的白色,就这样统治了最重的脏污,因此变得令人恐惧、令人癫狂。祂慢慢上行,黑雾随之升入虚空,那轮月,便被彻底污染成混沌的样子,月光四碎,吐出最后一点余辉。
祂伸出手——是的,祂是人的样貌、人的形状。
祂的脸融在黑雾里不能辨认,却能让人知道,祂有宇宙众生中无可比拟的美丽。神明的飘渺,魔鬼的狰狞,在祂面前,都只能是一种……片面无力的形容。
祂接下一片月光,慢慢揉碎。
神情如梦,似无欲无求。
神球的某处裂隙中,秦月琅正在和路西法下围棋。
堕天使随手捏出来的十九路棋盘上,他们的一局还未定输赢,而棋盘外,天蚀和幽灵也未分出胜负。
秦月琅从棋篓里夹出一枚黑子。
就算手掌被穿了钉子,锁链还缠在腕上,她执棋时,还如抚琴般优雅。手势是一方面,气势又是另一方面,即便她的黑子已被路西法的白子围困,她每一次落子都不犹豫含糊,干脆得像拨弦。
但在落这一子时,她的手原已放到棋盘上,忽地一颤。
路西法皱眉,便见她抬起了手,又抬起了微垂的脸。
她看向他,被她这对幽静的眼睛注视……总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想应答,这算不算一种顶级的诱惑之术呢?
路西法迟疑地想着,问:“你看什么?”
对弈中一般不说话,秦月琅遏制下自己手上的不明颤抖,又拿了一枚黑子,将两枚黑子放在了棋盘不多的空余处,投子认输。
“我感觉……”她侧首向天蚀和幽灵的方向看去,“有些……”
她重重地将身上锁链拂开,一反之前小心谨慎的态度,向祂们靠近。
这时,路西法有些后悔,他或许不该这么随便地带她过来。虽然她很努力,到底也很弱小,远没有她的同类那样强大。
同类相残在这个宇宙太常见,出了这个宇宙,一定也如此。谁都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这片宇宙唯一无法被毁灭的生命,还是要被最先毁灭的那个。
想到这里,他有些讶异,自己竟然现在就关心起她的性命了。
幽灵正被天蚀能量冲击疯狂切割。
天蚀的面部圆纹爆发出日环的炫光,幽灵撑起披风为自己挡下攻击,完全没想到,天蚀突然停手了。
秦月琅来到幽灵附近。
对面的强大存在,天蚀,现在像被什么开关控制,一下停住了。
随即,在祂灰紫色躯干的中心,一个毫无光彩的黑色宝石浮现而出,上面覆盖了一层模糊的黑影,黑影诡异而不详,涌动、蔓延,将祂的全身彻底染成漆黑——
这抹黑色,似乎在挑衅秦月琅的意志,她的头顿时绞痛起来。
痛得如此猛烈,像有人在捏紧她的神经,猛揪她的灵魂。
她不自觉地将两手扣在头顶,掌钉划过额头,像荆棘冠一样留下道道血痕。
一滴血流进了左眼,于是她的半边视线便被猩红的血色模糊。
她强撑起头,看向已被彻底侵染的天蚀。
她已经确定了,天蚀被释放,一定和那股毁灭有关,而她自己……
“祂还有意识吗?”她问身后的路西法。
路西法早知道天蚀逃脱的原因,他甚至刻意利用天蚀对秦月琅的反应,试验、研究她的情况。
他答:“现在彻底没有了。你那位同类的风格,确实有些丑陋。”
黑色抹去了天蚀的颜色、轮廓、形状,那枚被称作“黑暗之心”的黑色宝石,在混沌中不停震动。
秦月琅恍惚间听到天蚀最后的哀嚎。
混沌骤然紧缩,一齐压向中间的黑色宝石。
“砰——!”
宝石应声炸开!
尘埃一样的粉末在裂隙间飘荡。
天蚀死了。
地球,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