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飞往江城的航班准时出发，四个小时，唐栖郁睡了一个整觉，她睡的并不安稳，梦里她又回到了扎着双马尾穿着黄绿碎花裙的六岁。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并不清晰，只记得自己长大要做一个钢琴家，她在庭院里弹琴，似乎有人在给她鼓掌，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泳池边，偷偷尝着冷冻层里的奶味冰淇淋。

她甚至看不清两个小人儿的面孔，只是模糊地看着他们在草坪中间奔跑。

“我的蛋糕呜哇啊啊啊.....”小男孩捧着粘着奶油的瓷盘大哭。

“别哭了，桌上那盘都给你！”小女孩抱着她的折耳猫，昂着脑袋，指挥着佣人把盘子端过来。

小男孩拿着盘子跟在小女孩身后，唐栖郁似乎快要看清男孩的面孔，梦在这里停止，唐栖郁猛地惊醒，打翻了桌上的来送机的林惜南给她准备的旅行包。

“怎么了？”易尧北不动声色把那包拿走，搂住唐栖郁轻声哄着，“不怕宝宝，抱抱。”

他声音很柔很缓，他极少这样讲话，哪怕在床上动情，他也不会这样的柔，只有半夜醒来，他会给她一个不带有任何□□的吻，柔软的动作和滚烫的体温，他下意识将她圈在怀里。

“梦到什么了？”易尧北叫来一杯温水，他揉着她的脸颊肉，“要跟我说说吗？嗯？”

唐栖郁不说话，脑袋靠着他，这是小猫喜欢的动作，易尧北习惯性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不想说就不说，一会到了咱们先去休息一下吃东西，好不好？”

他拢着她的碎发，喂了一点水到她嘴巴里：“一会哥哥牵着下去？嗯？”

唐栖郁抬头看他，眼睫闪闪，抬头看他一眼，他笑着吻在她唇边，“下次我去梦里陪你。”

她顿了一下，脑子混沌，梦里的人绝对不是易尧北，梦里的房子很熟悉又很陌生，似乎是在南锡，但她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南锡的一切，但是这段记忆又太真实，真实到她似乎能记起那天空气里的雨后潮湿味道。

唐栖郁想不起多余的，只好又接着躺着，飞机快要降落，她已经睡不着了，打算删一删相册照片，她不常拍照，最近照片除了给唐糖演出拍摄的照片再就是毕业那天的照片。

照片拉到最后，是一段视频，似乎是林惜南录的，唐栖郁没点开，把手机放下喝着热奶，飞机上温度很低，唐栖郁被易尧北搂着缩在他准备的珊瑚绒毯子里。

飞机上的毯子质量不行，他准备的很齐全，以前在北宁当少爷的时候，他从没有照顾人的习惯，一向是别人迁就他。

易尧北起身去了洗手间给唐栖郁洗桃子，她还在位置上半躺着，滑开了那个视频。

“终于毕业了。”带着学士帽的林惜南出现在屏幕里，他笑着，浅浅的酒窝陷下去，“没想到这句话隔了这么多年才能跟你说。”

视频里的风声很大，唐栖郁有些听不清他的话，只见自己的身影从后边过来，他匆匆结束，只是在视频结尾潦草说了句，明明是我最先认识的你。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唐栖郁脑袋轰鸣，梦里小男孩的模样变得清晰，那酒窝又陷下去，他笑着哭着，在南锡有限的记忆里，他都在。

唐栖郁手抖了一下，手机摔在地上，她伸手去捡，却被一道影子拦住，唐栖郁心脏狂跳，看着易尧北握着手机直起身坐在她身边。

“我.....”唐栖郁欲言又止。

易尧北把削好块的桃子放在保鲜盒里，拿了一个金属小叉子给她，“软的，甜的，你尝尝。”

他没有把手机翻过来，甚至锁上屏放在一边，只是关心着她爱不爱吃这个桃子。

他明明是看到了视频，唐栖郁确定。

“我是.....”

唐栖郁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她在意易尧北的情绪而已。

“我这些年烧的香还是有点用处的哈。”易尧北倒是不在意，握着唐栖郁的手叉住一块桃肉塞进嘴里。

“怪不得菩萨和佛祖都要偏爱我。”易尧北靠在椅背上，“我是该听奶奶的去还愿了。”

“我到底是怎么走失的？”唐栖郁自言自语，对于那段记忆她实在无法重述。

“可能是我小时候跟奶奶去上香睡着了，佛祖看我跪着不起心太诚，就把你送过来了。”易尧北贫嘴，他摸摸唐栖郁的脸蛋，“就是可怜我家小乖，受了这些苦。”

“如果我没有走失，我现在或许真的已经嫁给他了吧。”

唐栖郁喃喃自语，她实在感叹命运的奇妙之处，每个人都无法真的说出自己的人生走向，一趟旅程有太多拐点，走向哪一步或许都是命运安排。

人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灵魂的旅程中。

唐栖郁无心说着，易尧北又要耍脾气不干了，软叉子被他塞回旅行包里，抬手关上灯，又把林惜南送来的旅行包往椅子下踢了踢。

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