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伍

不足之处。

但茯苓并不妒忌。

相反，她甚至是欣慰的，为茯神取得的成就。

她将后者看成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妹妹，总是妥帖、细致地打点着生活中的一切，从入口的食物到贴身穿的衣物，甚至包括女儿家那些最私密的事情。

可随着二人年龄渐长，茯神心智成熟，还总是以一副“成熟可靠”的大人模样出现，她又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朋友，当成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

茯神是她一切情感的寄托。

在这个压抑、闭塞的苗寨，师妹的存在满足了她对家庭的想象，还有对朋友的渴望。

难以形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它复杂，它纠缠，它隐秘，它甚至难以用世俗的眼光来理解，但在沈不归未曾出现的前二十年里，对于茯苓而言——

师妹的的确确，就是她精神世界的全部。

*

她们许诺会永远在一起。

作为家人，作为朋友，作为彼此世界里的唯一。

她们会永远生活在苗寨，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乡”，不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可是后来沈不归出现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茯神十七岁的这一年，就这样突兀地闯进了师姐同她的世界。

他像塞外的风，像旷野的云，自由地不顾一切，也席卷了一切。

他会大声地说笑，大口地喝酒，会热烈示爱、赤诚追求。

他的相貌是那样英俊，举止谈吐是那样大方，他口中所描述的“寨子外的世界”又是那样地充满吸引力。他与这压抑、闭塞的苗寨格格不入，于是毫不意外地——

茯苓动心了。

她大概是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了，一成不变的生活磨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平庸的天赋资质让她的武学进展始终停留在最表面，而师妹的成就又不是她所能望其项背的。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为另一个人活着。

于是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但是对于前路未知的恐惧又迫使她无法立刻作出决定，直到沈不归出现，直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出现。

他风度翩翩、卓尔不凡，更难得的是他深情，且专情，他为两个人的未来安排好了一切。

于是茯苓的离开理所当然。

为了爱，为了爱情。

唯独这一样东西，是茯神无论如何都无法给她的。

*

寒山苍翠，秋水潺湲。

暮色下，男人迟疑片刻，但还是笑着开口：

“你要跟我走吗？”

“去外面……看看不一样的天地。”

女子闻言一怔，思虑良久，却仍是不敌胸口怦然的心跳。

于是最后她点了点头，双目盈盈，却盛满了让人心碎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