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大将军进城了！”

“真的？到哪儿了？”

“刚过丁桥，马上就到这儿了！”

......

思安正捏着笔和纸清点物资，听到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愣了愣——上辈子，她这天一早就和沈柏岭出发去劝降沁州了，过了几天才听说卫渊到隰川城的消息，原来他竟这么快就来了么。

“来了来了！”又有人说道。周围的士兵和被强征来做事的百姓听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一起挤到街边，望向街角处正不紧不慢转过弯来的一大队人马。

大将军的亲兵卫队座下皆是精挑细选的战马，此时，那一匹匹高头大马排成了整齐的方阵，秩序俨然，马上的人个个昂首挺胸，面容肃穆，远远一看便觉得气势威严。

方阵前为首只一人，骑在一匹四蹄踏雪的骏马之上，身姿尤为挺拔，银色的甲胄在午后阳光下隐隐反着光。

“大将军！大将军！”士兵们先激动地高声喊了起来。

百姓们早就听说过卫渊战无不胜的威名，最重要是他们也听过他在其他州县的事迹，知道他来了，安生日子也来了，于是也跟着激动地喊起来：“大将军！大将军！”

一时间，整条街都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里。

思安静静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队人马越走越近，那个人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然后，她便怔住了。

“大将军好威风啊！”一个半大少年抬头仰慕道，眼里闪着光。

“哎哟，长得忒俊了，咱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哥儿。”旁边的大婶感慨。

“俊是俊，就是没想到这么年轻。”大婶身边的老翁小声补充。

“你们懂什么？”站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士兵听到身后的议论，带着一脸骄傲转过头来，“知不知道什么叫自古英雄出少年？说的就是咱们大将军！”

少年？还确实是......有几分少年意气，思安盯着马上的人心想，上辈子的卫渊城府深沉，手段狠辣，可眼前这个人明明顶着一张一模一样叫人难以拒绝的俊脸，却笑得有几分......率真？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他装出来的吧，毕竟他最擅长伪装。

“卫将军真乃不世出的英杰，”这时，有人走到她身边感叹道，“年不过十八，就已取得如此大的战功，莫说我朝了，就是放眼青史，也找不到几人呐。”

思安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知是同为沈柏岭幕僚的孙文锦，她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卫渊从他们面前经过。

孙文锦侧头看了看她，继续道：“听说这次霍邑之战又是以少胜多。那宋辉仗着自己兵力优势，在城前摆阵想要决战，卫大将军晾了他两日，等到第三日时，突然派出牛将军冲锋，而后牛将军佯装不敌败走，卫将军自己则不知何时绕到了城东，待那宋辉以为胜利在望、离城追击时，他突然从背后杀出，和牛将军前后夹击，一战将那宋辉打得直接弃城而逃！”

“嗯，精彩。”思安平淡地敷衍了一句，然后便打开手上的册子，走回了旁边临时堆放物资的大坪。

“哎，你一向不是最爱听卫将军的事迹吗？”孙文锦追上来，奇怪道，“今日怎么也不问问细节？我可都给你打听清楚了。”

“我还有事要忙。”思安叹了口气，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对卫渊已崇拜仰慕至极，确实最爱听孙文锦帮她打听的各种细枝末节，听完她还会用这些信息，重新推演卫渊的策略和战场局势，可现在，莫说她这个重生的二十六岁的灵魂已然知道了一切，即使不知道，她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卫渊的事和消息。

“那我晚点再......”

“你是谢思安吗？”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孙文锦的话。

思安闻言转过身，心中立刻一惊，来人身上穿着盔甲，骑的是高头大马，分明是刚刚经过的亲卫队之人，她不由后退了一步，迟疑道：“是我，有什么事吗？”

“请跟我走，大将军要见你。”

***

思安缓步走在前面，越靠近衙署走得越慢，那亲卫牵着马跟在她身后，倒也不催促，大约是被交代过什么。

“队正，”终于还是到了隰川城衙署前，那亲卫洪亮的嗓门忽地又响起来，“谢思安带到！”

思安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衙署门边正有一人候着他们，竟是个熟人——卫家十六骑之一的十一，也是上辈子寥寥几个对她心存怜悯的人之一。当然，此时的十一并不认识她。

“大将军已在二堂等候。”十一走上前，面无表情地向那亲卫点了下头，而后又面无表情地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思安抿抿唇，跟着他走进大门，穿过宽阔的衙院，从一旁的侧门绕过大堂，踏上了二院的青石板路。

“请入内。”十一在二堂前的石阶下站住。

思安立在阶前，朝二堂里面望了一眼，阳光刺眼，只能看到那个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