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捞了
轻飘飘的。
“你怕死吗?”她突然问道。
小助手沉默片刻,才答道:“怕。不过我本来也活不了。”
它指的是外挂植入的事。
黎生晓安慰它。“你看,既然早晚都是死,与其担惊受怕的活着,还不如坦然的面对结局。”
小助手想反驳,可深知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开口的,不禁垂头丧气的说道:“对不起,我是个没用的小助手。”
“你很有用啊。起码等我死的时候还能有人做个伴,黄泉路上也好相互解解闷。”
虽然,它可能连人都算不上。可是,对这个游戏而言,又哪里有真正的人呢。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一身仙气的男子,心口的疼痛因麻木变得模糊起来。没想到只是白天一句保命的戏言,晚上竟真的成了她的催命符。
可见,人是不能轻易撒谎的。
脑子里不断闪现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黎生晓只觉眼皮越来越重,身子却越来越轻。
她的灵魂好像即将挣脱躯壳,腾入空中。
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依稀还能听到大雨倾盆而下的哗哗声,劲风猛烈的摇晃着枯木,隆隆的闷雷声不时碾压过天空。
雾气包裹着雨帘笼罩着大地,在一片氤氲的迷蒙中,远处仿佛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亮光。
这光犹如荧荧鬼火,飘飘忽忽,朦朦胧胧,却是由远及近,越来越亮。
弥留之际,黎生晓盯着那丝鬼火,心中竟生出一丝安慰之意。
黑白无常来接她了。
她闭上眼睛,终于安心的昏死过去。
外面明明是疾风骤雨,那光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般,稳稳的亮着。只偶尔跳动一下火苗,眨眼间就进到了庙里。
一柄油纸伞被收了起来,轻轻立于墙边。那光飘飘忽忽的在庙中转悠一圈,最终停在了佛像前。
大肚弥勒佛依旧是笑呵呵的无忧模样,在他的脚下躺着一个早已被雨水浸透的人影。
那光在人影身边矮下去,照在了她的脸上。
黎生晓头发凌乱,脸上、身上均沾染了污泥,十分的狼狈。她的眼睛紧闭着,胸口微弱的起伏着,已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一只手从光后面伸出来,修长的手指先是在鼻息处探了探,又落向了她的手腕处。
她的手腕同样被肮脏的泥水浸过,那只白净无暇的手却没有一丝犹豫。
当那纤长的手指轻轻落到她腕上时,黎生晓因疼痛皱作一团的脸,因这浅浅的触碰忽然稍稍舒展开来。
那人的手指在黎生晓手腕的脉门处停留了很久,感受到黎生晓体内的气息先是横冲直撞,后又渐渐归于平息,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半晌,他收回手,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俯身温柔的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黎生晓身上的污水沥沥拉拉的滴落下来,瞬间染脏了他那洁白的长衫。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的嫌弃,只稳稳的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大步迈出了庙门。
灯笼的微光又忽闪如鬼火,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夜里。
破旧的庙里,只剩了那尊时刻大笑着的佛像,半眯着眼,俯瞰人间百态。
雷声早已散去,只余大雨仍在瓢泼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又有声音响了起来。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雨夜的宁静,一个玄色的身影一下子冲进了庙里。
虽浑身已被雨水浸透,头发也湿成一绺,狼狈的耷拉在额前,却仍是难掩一脸的俊美。
他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双桃花眼在黑夜里仔细的寻找着。然而,除了满屋的残破,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似乎是不死心,他又快速在屋子里搜寻起来,甚至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当终于确定这里早已是人去庙空时,他猛的握紧拳头,一拳打在了墙上。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就坍了一半的墙体彻底倒塌了。
血顺着他无力垂下的拳头一滴一滴的流淌下来,瞬间融进了一片污泥中。他仰头,看向面前的大肚佛,脸上忽露出讥笑的神情。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他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般冷酷,英俊的脸庞因为那抹狞笑而显得扭曲起来,“你越是要阻我,我便越是要强求!我已等的太久了。这一次,我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