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突起（三）

与裴问道告辞后，姚季商回到宴厅，扫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琰王在一旁和其他公子谈天说地，觥筹交错。

姚季商焦急地跑上前问他，“琰王殿下可有见到臣女表哥？”

“傅兰昭送你嫂子回府了，方才还在这儿。”琰王转头看着她说，“他没带你一起？不过你现在追出去也还来得及。”

“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府？”

“多谢殿下好意，臣女就不劳烦殿下了，还未向殿下道喜，实属不该…”姚季商已经听不见自己和琰王的声音了，包括宴厅里喧嚣的歌舞声和谈笑声，还有推杯换盏的碰撞声。

够狠啊傅兰昭……

离开琰王府后，姚季商躲在马车的角落里。

周管家看出自家小姐有些失落，“小姐回府吗？”

“不，去李将军府。要快。”

路过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那辆熟悉的马车，姚季商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与车外的婢女搭话，“姑娘，里头坐的可是李姑娘和傅公子？”

那知这婢女没好气地回她，“是又怎样？与你何干？”

“姑娘，傅公子是我的表哥，今日唐突是有要事相谈，可否——”

话音未落，便被婢女打断，“管你是谁，傅公子吩咐了，不论是谁，都不可打扰他与李姑娘！”

“嗯，打扰了。”鼻子突然酸的发疼，眼泪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夺眶而出。带着发颤的尾音对周管家说，“周叔，我们…我们回去吧。”她的整颗心仿佛在此时悄无声息地被撕裂了，钻心的疼让她喘不过气来，哭到身体不自觉地发抖，视线发黑，不停地用手轻抚过心口，她嫉妒得发疯。

姚季商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她不顾名誉追上他的马车，却早被拒之门外。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娶李家姑娘。

明明早就定了下月就成亲。

她怎么敢幻想自己才是他心中之人。

风那么凉，星那么亮，她只能对着皎洁的月亮空流泪。

夜不成眠，姚季商暗暗下了个决定，离他越远越好。

深夜的屋子里回荡着含糊不清的梦话，姚季商的贴身婢女碧溪发觉不对，进门一看，这人儿脸烧得通红，急促地喘不上气手脚抽搐，挺翘的鼻尖上渗出细细的汗珠，额发湿乎乎地贴在头上。

这小丫头急坏了，赶忙去找大夫人了。

宋淑兰和姚钟站在床侧，一脸担忧地望着这可怜人儿。

待郎中看过后，对二人解释道，“姚大人和夫人切莫着急，姚小姐并无大事，只是一时悲上心头，加上气虚体弱，才会如此。小人这里倒有一副兼开心气的良方，将药材研磨成细粉末，用蜂蜜和开搓成梧桐子大小。每日二十丸食后夜卧时用熟水送下，服上一旬便可。切记期间忌辛辣食物，忌动怒大喜大悲。”

“多谢。”宋淑兰接过药方，上面多是些常见的草药，并不稀奇。

姚钟和颜悦色地将郎中送出门去。

姚季商一连十多天都卧在榻上，她想把自己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因为这样她便不会听到任何关于他定亲或是娶妻的消息，自然也不会去打听了。

碧溪静静上前问道，“小姐想什么呢？”虽养了好多天，可姚季商的脸色还是白苍苍的，唇也无甚颜色，看上去精神恍惚。

“哥哥明日就要去贡院里考试了吧？”姚季商缓缓躺下去，她觉得自己好累，想好好睡一觉，“明日去送送哥哥。”

碧溪知趣地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退下。

“碧溪，给我梳个样式新鲜的发髻。”姚季商今日看起来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有精神多了。

在贡院门口，梁珂也带着傅兰昭来了。

姚季商温婉一笑，“小妹女红实在是拿不出手，便只好说几句吉祥话来祝愿哥哥。愿哥哥蟾宫折桂，一鸣惊人，壮志得酬。”说罢，又傻傻笑起来。

姚洵知道小妹大病初愈，看着这傻姑娘没心没肺地笑，忧心也退了几重。

“洵儿，贡院环境艰苦，你要照顾好自己…”梁珂又拉着姚洵的手絮絮叨叨半晌。

“伯母放心，侄儿必然不负众望。”姚洵微微笑起来。

时辰到了，姚洵踏步走入贡院，可在最后时刻还是忍不住眼角含泪，多年夙愿，终要得偿所愿。

宋淑兰想着姚季商近日来心绪不高，便打算和梁珂去青城庙去算个卦，替她看看。

“商儿，我和你梁伯母一会儿去青城庙，你身子还没恢复好，便跟兰昭表哥一道回去吧。”

姚季商本想找了理由推辞，心上一计应了下来。

马车里两人都想开口说话，沉默良久，相顾无言。

“你病了？”

“是。”

“怎么回事？”

“我是为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