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
皇帝俯身弯腰亲自扶起了顾永宁,到底是在位多年,起初虽然震怒于裴氏的所做所为,但到底是有所预料的,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站着的人,叹了一口气,终是开口问到:“找到的证据带回来了吗?且不论如何处置裴氏,得先把那幽州刺史王彪压回京审问定罪,派人去接手幽州,解了幽州当下之困。”
皇帝的一番话让刚站起来的顾永宁又猛地跪下,皇帝皱起眉不解地看向她,顾永宁这才开口解释道:“当初入刺史府取账本之时,我遇见了被王彪强虏进府的一位姑娘,也是她冒着危险,帮我拿到了账本,女儿看着王府满府的景象,再看着幽州炼狱之景,我怕幽州百姓等不到今日就命丧黄泉了,所以女儿自作主张当场斩杀了王彪,由他手下的一个小官接手了幽州事物,稳住裴氏。”
“女儿私下斩杀了朝廷命官,的确不符大靖律令,但父皇您从小教我的便是,既为天下君主,享万民供奉,便应为天下殚精竭虑,如今黎民百姓仍在受难,女儿无法容忍恶人继续作恶危害百姓,便只能亲自动手除去他了。”
顾永宁说完这话便深深的叩首在地,等待皇帝的判决,殿内沉寂一片,直到上方传来一声微不可察地叹息声,皇帝身边的大监苏名看准了皇帝的眼色,快步走到顾永宁身边扶起了她。
“你呀,你呀!道理是朕教给你的,说你做错了,岂不是指摘朕教错了,朕还能举起巴掌打自己的脸吗?人杀了便杀了吧,只是怕到时裴济那个老匹夫抓住错漏,把你给牵连进去。”
皇帝摇头叹气,抬手指了指顾永宁,语气全是无奈和纵容。
顾永宁被苏名搀扶着走到皇帝身边坐下,刚坐下便微微侧目缓缓开口:“所以这事,得让他人替我们去做,女儿心中已有人选了,不知是否同父皇想的一样?”
皇帝侧身看见的便是顾永宁含着笑意的眼眸,指尖不停地扣着桌面,思虑再三后看着顾永宁开口说道:“不知我儿想的可是许相啊?”
顾永宁无言笑了笑,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的确,她能想到的事,皇帝决计不会想不到,揭露裴氏之事定是不能由她出面的,且不说朝廷上那帮酸腐之臣对女子干政多有微词,就说她当初出京打着的是为民祈福的幌子,这事便不该也不能从她口中说出。
顾永宁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幽州之事,女儿猜想,您定是不放心交给王彪曾经的身边人的吧,您准备派遣朝中哪位大人替您前往幽州呢?”
“你既问了,那便是心中早有成算,说吧,你看上谁了?”皇帝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模样,淡然地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女儿在自己面前谋算,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品茶来。
“宣平侯江大人。”顾永宁吐出的答案便是如是。
皇帝皱起了眉头,这倒是和他想得不一样了,宣平侯不涉党争夺,确是前往幽州的人选,但最初这事他是想让杜家来办此事的,幽州当下风头正盛,这一趟幽州之心只怕能收获不少好名声,杜家作为皇后母家,二皇子的倚靠,皇帝自是想以此事给杜家做面子的。
“不是不行,但为何是他?朕可不记得宣平侯何时与你这位公主有私交啊,这平白无故将这功劳拱手让人,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皇帝不解的说道。
“父皇可否让我卖个关子?”顾永宁话锋一转,将皇帝的好奇轻轻带过“裴氏倒台,尚书一位空缺,女儿倒是认为此人极为合适,您看如何?”顾永宁蘸了蘸杯中的茶,低头在桌上写下了几个字。
皇帝不过轻轻一瞥,便收回了视线,拢起袖子,摇了摇头只道:“女儿长大啰,有主意了,朕是管不住啰。”
此话一出,顾永宁便知道皇帝的意思,一手抹掉了桌上快要干掉的字迹,笑着起身对着皇帝盈盈一福,便是要告退了。
皇帝朝着人挥了挥了手,嘴里还嘱咐着:“你母后心疼你,你就把她给你准备的心意接了吧,不然你母后生起气来,父皇也保不了你。”
“知道啦!”
顾永宁说话这话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内殿,刚出来就看见了坐在桌前候着的杜皇后,那两个小的早不见踪影了。
杜皇后见人出来了,连忙招手将人叫来身边,按着顾永宁坐下,将玉箸塞进她手中,大有一副今日吃不完不准走的姿态。
顾永宁乖乖拿起玉箸开始进食,感受到杜皇后灼热的视线,她决定说些什么转移杜皇后的注意力,于是便对着杜皇后娇声道:“我在青州之时,便听闻了晏景与那林家小姐定亲的消息,母亲可见过那林小姐?觉着如何?可还喜欢?说来我还没见过这位未来弟妹呢!”
杜皇后换了个姿势,不再直直盯着顾永宁,似是回忆般开口说道:“皇上为他二人赐婚后,林老夫人带着人进宫来谢恩时远远见过一面,虽看得不仔细,但能感觉得出是个仪静体闲、知书达理的女子,你要是问我喜不喜欢,这往后日子是他们二人过,我喜不喜欢不重要,晏景喜欢就成,问这么多,你若想见,我寻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