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令（二）

一张美人面绽在司琬明掀开的眼帘前。

妩媚不娇，疏淡不寡，除了眼眸微深，和他在心中描摹无数次的容颜一模一样。

见到最不该见到的人，司琬明脸色迅速涨红，上下两排牙齿疯狂打架：“芷、芷音……？”

风芷音没甚反应，闲闲目光在他身上游荡，一手支着腮，启唇道：“司琬明，你为什么喜欢我？”

游移无定的眼神和话语如同柔纱覆在肌肤之上，足以令人心神动荡。

“为为，为什么喜欢？”司琬明咽了口唾沫，紧闭着眼大声回答，

“因为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给了我容身之所，治好了我的伤，你还教我仙术，打跑欺负我的人……”

“还有吗？”风芷音轻眨着眼，目中流露出审定的意味。

司琬明感到没由来的紧张，话到舌尖，全都抖露了出来：“还有就是，你很厉害，一直都是我追逐的目标，而且！你真的好漂亮，遇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啊，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的人！”

“三十分，不及格。”

清灵的声音随着起身的动作逐渐飘远，那语调平淡又板正，还透露出一股失望。

司琬明抬起头，这才发现面前早已没了红裙女子的身影，是大哥的那个女人在戏弄他。而他五花大绑被吊在一棵树上，烈日烘烤着他头上和肩上堆积的霜花，化作水流入衣襟，想来之前下过雪。

吸水的衣料变得沉重，洇深满身泥污，绑着他的也并不是什么绳索，而是状若刀影的锁链，稍微一动便会被划伤。

困窘不堪，他忍不住反驳道：“不及格？！怎么可能不及格！你看清楚了，我对芷音的爱，绝对是一百分，一千分都不够！”

楚眠背对着他，打了个喷嚏。

“……”司琬明的后槽牙快要磨碎，“有意见啊？捉弄我很有意思吗？像你这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不知廉耻又不要脸——”

楚眠两手合拢，坦然自若地看着他：“你继续骂，我听着呢。”

“……”司琬明有种被当猴耍的感觉，“我大哥呢？反正你也是仗着他才敢来招惹我吧？”

“在睡觉。”楚眠说道。

自从那天，半身不遂的乔斐被下属抬走之后，司月迪一睡不起，已经过了三天。

“哈哈，那你跑出来做什么？”司琬明勾着唇角说道，眼神闪烁不定。

楚眠回道：“有问题问你。”

“问问题？可以，”司琬明朝缠在身上的刃链努嘴，“那你要答应帮我把这绳子解开。”

“可以。”楚眠点点头。

司琬明有些意外地抬头，随即被那对幽微摄人的瞳吓了一跳：“干干干什么？有话快问！”

“你认识巫族人吗？”楚眠道。

“巫族人？不认识。”司琬明张口就答。

“那四年前你们践踏爻州宗门的时候，是谁放出的祸妖？”

似是正中要害，司琬明肩头猛地僵住，他死死咬住唇，声音也低下来：“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上次修士为什么要来阻挠你们吗？”楚眠歪了歪头，“易青乾什么都没和你说？”

“关易老头什么事，上次不是误会？”司琬明不解道。

“上次就是他召集的人来抓捕祸妖之乱的祸首，你啊。”

这事楚眠也没有把握，纯属推测，可要套司琬明的话，是真是假也并不重要了。

“他？抓捕我？他以为自己就脱得了干系吗？”果然，司琬明冷哼着，也不怕自己已经暴露，大有玉石俱焚的意味。

“怎么回事？”楚眠走近，眼神充满关切。

司琬明回忆道：“那年我弃道入魔，想要为芷音报仇，刚好遇上了易老头。他带来一异世奇人，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在他的协助下，我把欺负过芷音的人连同宗门一起毁了，不只是爻州，其他地方也血洗了一遍，哈哈哈哈！”

“真厉害呢。”楚眠惊叹道，又问，

“那么那个异世奇人后来去哪里了？”

司琬明笑完神清气爽，答得也快：“逃了，有人说他回原来的世界去了，有人说他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境，反正后来再也没人见过他。”

“原来是这样。”楚眠轻轻颔首，朝司琬明道谢。

终于等到问完，司琬明晃了下腿，离地的感觉实在难受，于是大喊道：“绳子呢？快给我解开！”

楚眠却有什么顾虑一般，转头道：“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易青乾没让你保密吗？”

“不是你要问的吗？”司琬明只觉得她啰嗦，连声说，“他管得了我？他干的坏事比我多了去了，只是没人捉到狐狸尾巴罢了！”

“真的吗？他都干过哪些坏事？我也想听。”楚眠又凑上来，脸上写满了好奇。

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