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

娄文茵顿了顿再道：

“孩子王？小皇帝要重开齐云社，这事儿难道尹晔比常家还先知道？这……我以为尹晔并非澹台夫人所出，自幼又被这嫡母厌弃，没承上她那股子攀龙附凤的劲儿，没想到啊……不过如今尹家吊着一口半死不活的气，也只能靠尹晔了，且看看他的眼光是不是跟他那个嫡母一样毒辣。”

娄文茵边说边斜眼瞟着穆炜娮。

攀龙附凤？穆炜娮冷哼一声，想起曾经被澹台夫人自以为攥在手里的皇子公主……最后都跌得不轻呢，用得着攀？

澹台夫人过往的失败的攀附结果还来不及在娄文茵的脑子里打一个圈儿，一个常家来的礼盒，“横祸”似的砸她脑门上。

太后一把“修身”扇，尹晗的满腔埋汰话，对常家起了多大的作用，都不用细打听，费府读书的稚子之间的嘻言笑语就是最真实的耳报。

据说某日，常家沅哥儿当着穆霄玚的面儿恶狠狠地奚落了他姑姑一通，穆家小子抓住了这酣畅淋漓的打架机会，事后一头热汗地回了府中，心里十分痛快！

本以为和常沅这表亲戚是做定了，没想到还有这柳暗花明的一刻！

自家小子不明缘由的精气神被做母亲的瞧在眼里，娄文茵三两句就问了出来。

两母子顿时都很痛快！

娄文茵以为这一出姑子做填房的戏码该了结了，没想到尹晗的一通推波助澜独独对常沥毫无作用。

娄文茵揭开常沥的礼盒，一套精美的猩红褙子、旋裙，嵌了宝石的抹额底纹竟然是掐了金线的连理枝！

娄文茵牙都快要碎了，也不急着发作，一双丹凤眼临空扫了过去，盯着穆炜娮，一副“你胆敢接着礼盒，我连你一块儿扔出去”的架势。

“二夫人，摄政王府送了东西来，说是赏给郡主的。”

闻言，憋着一口气的穆炜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蹴鞠蹴鞠，连个干瘪的皮鞠都没见着，就得了两套蹴鞠服，穆府的姑奶奶我可真能给府里省钱！”

这话听得来传话的下人们都笑了起来。

娄文茵眼风狠狠扫了一屋子人，下人们飞快地收着笑，呈上摄政王的赏赐。

果然。

娄文茵顿觉方才自己夫君那句：

我妹子不能去，明儿就封了这府门……异常可笑。

祸不单行，娄文茵来不及细看摄政王送来的衣饰，一个横空飞来的软塌塌的皮鞠就砸在她脑门上。

“死小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穆霄玚从他姑姑房中翻出了个干瘪的皮鞠，一路踢到前堂，临门一脚就飞到了亲娘头上。

趁娄文茵打孩子的功夫，穆炜娮捡起了落在屏风前的皮鞠，旧时的记忆，泛黄的碎纸屑似的，突然纷飞起来，按也按不住……

“我可打听清楚了，这屏风绣得是杨妃扑蝶！梅妃娘娘赏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你肯定知道，我问你，你醋了没醋？”

彼时那个束着高发髻，一身猩红旋裙的蹴鞠少女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开口留下只言片语，只消瞧见那人双颊腾起的纤薄驼红就能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