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的指尖触着茶水在案上画圈,“先生…你有你的事要做,我有我的事要做。”
西川声音有些哑,“可是,你我还有婚约。”
他这话像是埋怨,埋怨祝卿玉把婚姻大事当做儿戏,埋怨她如此轻易地嫁给的别人,为何不愿意等等自己。
西川那日还捧着琴,在鹤鸣楼外眼巴巴地等着她,却只等来一个荒谬的死讯。
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昨日他在街上随意一瞥的新娘,就是柳念青。
柳念青的声音有些凉薄,“白松玉和祝卿玉是有婚约,可是白家和祝家都没了。”
“如今我是柳念青,你是西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两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履行旧日的婚约,光明正大拜堂成亲。
西川想起了他们十六岁那年,祝卿玉说自己不愿意嫁人,她不愿意困于内宅。她不想当笼中的金丝雀。
那年白松玉承诺了,他说自己要和她一起走,一起去看天高海阔。
可最后,祝卿玉也没能逃出金陵,而自己也回不去了。
西川眼中柔情似水,“你有何事,都可以同我讲,任何事我都愿意豁出性命为你去做。”
“何事?”柳念青勉强扯了扯嘴角,“你又与我说了多少事。”
“你改头换面回了金陵,悄然出现在太子身边,炸了景王的火器。”
柳念青盯着西川的如墨般静谧的眼睛,“你究竟想做什么?”
“还有那个萧以文,和你是什么关系?”
西川敛下眼眸,他撩起衣袖露出洁白的手腕,徐徐替柳念青添了茶。
他温声道:“当年萧明台谋反,害了祝家和侯府。我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自然是要萧家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
“他们欺辱你,害你从云端坠落深受苦难,血海深仇我一日都忘不掉。”
柳念青默然无言,西川又说:“你嫁给了萧知临,莫不是想站在他那边,扶持他登上皇位吧?”
“或许,太子会是一个明君。”他见她依旧不说话,“但他是萧明台的的儿子,是我们的仇人。”
“若是真有一日,你千万不能心软。”
柳念青看着西川的脸,这张脸对她来说确实有些陌生,不过才见了三四次而已。
她若有所思地问他:“你想怎么做?”
西川抬眸望着树上泛黄的玉兰,“不用我们做,景王会去做,兄弟阋墙,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那最后呢?”柳念青问。
西川想得很好,可就算兄弟阋墙,萧明台又不止这两个儿子。没了他们,还有其他皇子,这天下还是他萧家的。
西川的话像是蛊惑,“萧以文不是回来了吗?”
柳念青手心不由攥着茶杯,她面色古怪,“他真的是明安太子的幼子。”
祝清月是东宫的太傅,祝卿玉从前在东宫见过萧以文。
昨日那人在烟云阁外撒泼的德行,真的一点都不像明安太子。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当了皇帝,真能是一代明君吗。
西川满不在乎地饮了口茶,他神色如常,“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柳念青吸一口凉气,她嗫嚅着开口,言语中带着犹豫,“你…难道想谋权篡位吗?”
柳念青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这双眼似乎也有点陌生了。
静安侯府赤胆忠心,平北元二十多年。当年,萧明台谋反,静安候府尚未举兵。
如今大局已定,白松玉想要这天下改朝换代,就要赔上静安候的身后名。
白石洲一战,金陵城都说陛下宽宥,厚待侯府。
“松玉…”柳念青唤他从前的名字,“你真的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西川不在乎萧以文究竟是不是萧以文,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傀儡。
“我可以不是白松玉,我可以一辈子做西川。”西川知晓她的意思,但柳念青不知,在她逃出金陵的次年,侯府都经历了什么。
纵是再热的血也有一日会被帝王权术浇凉,牺牲一些人,对于帝王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萧明台不过是个虚伪至极的小人。
白松玉侥幸从白石洲苟且偷生,他便明白世间没有权势做不成的事。静安侯府忠心耿耿,保边境无虞二十多年,最后还不是兔死狗烹。
父亲也太天真了,他以为投效萧明台就能保住全家,以为自己装病就能保住儿子。
最后,没病的父亲病死了,儿子也被逼战死沙场。
母亲也自尽了。
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离他而去了。
白松玉一无所有了…
西川指尖轻触自己的脸庞,上面传来人皮|面具的柔软。他贪恋地看着眼前人如初的容颜,愣愣地说:“若是一切能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