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曲国的冬天,来得急却去得漫长,它留恋着这四处落风,所以窗上依旧,雪沾着人间。
荣绝手中拿着一个锦盒,他摩挲着盒面,华贵的触感,他却觉得手拿针扎一般。夜里的幽暗使他的幽瞳更幽,深眸更深。
他眉间的山川沟壑高低锁着,其心思只有他自己知了明义。
打开盒子,垂眸而去,里头空无一物,只有幽光和冬的冷铺满盒内。他紧抿双唇,深邃的心深不可测。
“将军。”
程英站在一侧,递上卷轴,他也是一副深沉的模样。
这里的风不大却刺骨锥心非常。
“但愿,恨我的人少一些。”
荣绝微启双唇,声音里有喑哑的晦涩。他站在金露云襄台之上,俯瞰之下的帝都清灰阴沉,了无活力。
飘飘洒雪,是月的银辉在掉下。
“将军,勿为小事分心。”
程英随着他看着这繁华不已的帝都,他到时便印证了他来时猜想。
所以,算不得震惊。
他忠诚并肩作战的战友,他忠诚着自己的期望。
他认真望着帝都,它原来这么宽阔,比他想象的都要大,月光抵达不了白石地上,因为层层叠叠如山峦一般的屋檐已提前将它收入囊中。
“美美会恨我吧?”
荣绝抬眸远眺远方,背手挺拔的身影在高台之上被拉得很长很远,他屹立如镇守神兽一般,震慑四方欲要侵犯曲国之人,他会付出生命保卫它。
“瞒不过将军的。”
程英回想起那一夜的荣绮,他想她应是想到了的……
两人并肩立杵在高台之上,心想着天下同一件事。
程英瞥到了那个空盒,它独自被放在白石栏上,默默受寒风而吹。
他收回了视线,远眺月的触手可及。
“阿嚏!”
远在不莫的荣绮突感一阵凉意从背后袭来,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宴殃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裳,为她细致打好结。他的手极好,白玉颀长,被他缠绕的绳也显得格外撩人。
“南疆的气候克我。我以前可没怎么生病过。”
荣绮忿忿说着,她垂眸下脸颊鼓囔,白皙可爱。
她胖了一些,宴殃十分欣喜。这样,他照顾得才踏实满足。
“是是是。美美身强体壮,定是南疆瘟着您了。”
他还递上一个暖炉,吉祥鎏金小手炉精致小巧,荣绮掂在手里,显得十分喜欢。
安静许久的营帐内,宴殃清润之声也不突兀的响起:
“入觐文书我已寄出去了。”
他内心十分忐忑心神不安,不安在于荣绮对他是否会生气,可他不得不发。
“你有你的主张。”
荣绮一顿,听不出喜怒的口吻说道。
而后她坐了下来,薄衣之下白纱罩在伤口上,薄衣微微敞开,她一口喝下药水,药渍洒在了薄纱上,光影之下似在渗血。
凝重顿感,气氛压抑营帐,就像有暴雪挤压在穹顶上,压迫着宴殃,他强装镇定步履沉重,一步一步靠近着她。
呈焦灼之心来至她身边,他准备拿走荣绮手里端着的空碗,刚刚伸手,荣绮往回收着空碗,手背隔着他。
宴殃一僵,心头一紧,他失落而沮丧地垂下了手,待在她身侧,低头面相阴暗角落,一言不发,示出卑势不亢。
烛火下冷冷清清的两人,一对黑影空空,好似布满瘴气令他绝望沉溺。
“将军……”
宴殃不要她这般冷漠,他受不了这样,他克制自己的惶恐,跪坐在她的腿边,双手小心地放在她膝上,像一只遥望主人怜爱的宠物。
他的眼睛里有一汪清泉,泉中有那一夜的烟雾氤氲和碧波荡荡。他彷徨软和地等待着她的一个平淡眼神。
荣绮不怒自威的模样和荣绝有些相像,紧抿着唇,她平日的松懒看似亲近众人,但不做表情冷冷坐着,便平然生出一些凛气,使人不敢靠近。
“你休息去吧,不早了。”
荣绮从不赶他,宴殃彻底慌了。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任何变化,他仰头乞求她的目光,她一一视而不见。
“将军,你看看我。”
他拽着她的衣角一尖,甚至他都不敢触碰她更多的衣料,他怕她嫌恶自己。
可他依旧无法克制自己的惴惴不安,紧紧攥着衣角,指尖泛白,眼角泛红。
“我困了。你早点去休息。”
她就是这般铁石心肠,宴殃的手垂落在他膝上,蔫蔫无力地跪坐在她的床边。
荣绮捂着被子,背对着他。就像他与她之间有了山水之远方。
荣绮捂在被窝里,她说不上来这般的勉强,宴殃无疑是对的,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