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噩梦
,我这么笃信着——我们市真好啊,愿意为等车的大家和路人们做这种有趣的东西。
因为沉迷于观看动画片,我在车站的对侧很是呆立了一会儿——毕竟,如果换个方向,就看不到投影了嘛。
但是,看着看着动画片,我突然意识到……不对,信号灯要由绿转红了!
动画片虽然好看,但现在的我前所未有地留恋着“回家”这一件事。于是,我冲上前去,意图赶紧穿过这条车辆并不繁忙的马路……虽然在只跑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信号灯就已经彻底转为了红色。
在这里,我要额外再讲讲这个奇妙的“二次元公交站”的设定。无论这个公交车站是真的连着次元壁,还是它不过只是我们xx市给路过的等车人建造的基础设施,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充分确定的,那就是:“公交车到站之后,动画片的播放就会中断”。
正是因此,所有会在车站上投影出来的动画片,都一定是时间短小,内容简单并且旨在吸引观众注意力的拙劣喜剧。并且,这些角色们似乎都知道“时间限制”的存在。他们的台词、行为都会高度围绕即将到来的“车辆”——我过马路时正在播放的部片子也不例外。
说来让当时的我非常困惑的是,对面现在正在播的动画片,是简笔画画风的《鬼灯的冷彻》。而按理来说,车站上只会出现子供向作品才对。(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理”)
而更让我困惑、甚至隐隐有些不详预感的一点是,动画画面上的具体内容,是名为鬼灯和白泽的两个角色,正在将一个游荡的灵魂勾回地狱。
这部片子的大概前情大概是:由于新冠疫情流行,地狱过于繁忙,人手不足(。),鬼灯和白泽两个人便顶替了过劳到住院的阴阳勾魂的差事(为什么狱卒会过劳到住院……)亲自来到人间,并在这个车站以简笔画的画风显形。
早在我穿过马路之前,他们就已经勾住了一个游荡在外的、且极其渴望来到彼世的灵魂。那不知名的钩子随后便以巨大的吸力,吸引着这只灵魂,让它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俯冲而来。
但是问题在于,在这只被勾来的灵魂身后,紧跟着的,就是即将到站的公交车。如果这辆公交车早于灵魂到达了,那么鬼灯和白泽就必须消失,灵魂也就没法前往地狱——所以这个片子的看点就在于“鬼魂和公交车到底哪个能先到达车站”这种速度与激情的碰撞。
不过,事实证明,上述这个“鬼魂和公交车哪个能到站”的奇妙物理问题……其实不需要分出答案来。
为什么呢?
因为在早鬼魂和公交车任意一方真正抵达站点之前,我这个不知为何莫名坚信着“这还比什么呀,鬼魂的飘行速度怎么能快过公交车”的常识人(?)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跨过了马路,直接冲到了那两个临时狱卒……的勾魂路线之上(……)
我发誓,我真的是因为相信“它们都是投影的动画片”,才有胆子往前莽的。
但是,就在那距离站台一步之遥的地方,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强力的吸力,然后整个人腾空起来,开始往左侧的方向(也就是车站+动画片角色所在的方向)被吸去。
就这样,我进入了一条灰色的、充满吸力的隧道。而在我的右手侧,我居然清晰地看到了那只正在被引渡的、脸色惨白的鬼——的三维立体正面。
我恐惧极了,一时间脑子里不知为何竟充斥满了“这回真的会死”的直觉。
得做点什么来阻止自己被勾魂才行……!我先是试图在地面上借力,或者找个浮空的可以攀附的东西,但是很快便都失败了。
然后我猛然意识到,“对啊,我可以醒过来啊!”
……不,其实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唯一记得的只是,在经过非常非常努力的挣扎之后,我睁开了一次眼皮。
在朦胧间,我看到了我那一片漆黑的房间,和左边墙顶处正在发出微光的空调提示灯。
我松了一口气:没事了,这只是个梦……可是没过多久,我就满身冷汗地意识到:那牵动我的吸力并没有真正消失——我好像正在离我身侧的墙壁越来越远!
我抬起手臂,用力地攀附住了我的床侧,寄希望于它能给我提供一些支撑力。
但我很快绝望地发现……这一回,整张床居然都在被吸走!那奇怪的吸力扭曲了整个空间,它飞也似地在把我这个占地面积小得可怜的房间纵向地拉长:十米、一百米、一千米、无限长……我能清晰地从空调提示灯与我的空间距离判断出这一点:我每眨一次眼,它就多一道重影,它每多一道重影,身侧的空间体积就越令我胆颤。
“这一回真的会死”的直觉再一次统治了我的大脑。我意识到,我绝无可能以蛮力来对抗这不合常理的状况,我必须得“说些什么!”
所以,我努力张开了嘴,用极其麻痹和生涩的嘴部肌肉,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出:
“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