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刺养父母的白眼狼养女(九)
离开赵家之后,宁桉按照赵辰乾给的地址,来到西城的一处小巷。
正如同东城越靠近皇宫就越是尊贵,西城也一般,越靠近东城生活的百姓就越是富庶。
张生一家,就住在西城最偏僻的巷子里。
宁桉走进院子的时候,张家白幡飘飘,张娘子和她的婆婆正在哭灵,那小孩却不见了踪影。
两人不认识宁桉和江晏青,可一看两人周身的气度不同寻常,纷纷变了脸色。
张娘子僵笑着,扯着脸给两人搬马扎,倒茶水。
“坐,坐,两人大人请坐。”
“不必客气。”宁桉推辞,张夫人的脸色却更加发白,连忙把杯子塞她手里,呐呐地坐下。
宁桉低头一看,缺了一个口的陶杯里茶色清淡,像是久泡的陈茶,零零碎碎几片茶叶沫漂在上面。
不对劲。
宁桉心想,她们抬着张生去赵家门口闹的时候,白盈柳可是留下了不少的钗环,那些钗子都是赵家给她备的东西,自然不差。
随便典当掉一只,都够张家一家人滋润地过上三年五载的。
那日赵府门前,张家两妇孺可是把贪财展示得淋漓尽致的。可现在看来,她们的生活倒是没有丝毫改善。
贪财,有了财却不花?宁桉心底狐疑。
“不知两位是……”张娘子见人不说话,搓着手赔笑问。
“我们是赵家的亲戚,”宁桉眉眼故作冷淡地回答,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张娘子,“娘子既然说张生是我赵家下的手,于情于理,我赵家自然也该上门来看看。”
这一通话都是宁桉刻意说的,若是张娘子不知道实情,面对前来探望的杀夫凶手一家,她会怎么做呢?
赵家?!
张娘子脸色巨变,啪的一声,躲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婆子手一抖,灵前供奉着的香盘摔在陆地上。
宁桉猛地看过去,看见了张婆子脸上没掩盖好的惊慌失措。
“官府的结论还没出来,怎么娘子就急匆匆地收敛下葬了?”
宁桉表情晦涩,古代法医技术不发达,怕有人误死,一般都要停灵七日再下葬。京城里冰块便宜,更是注重这点,只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大都都是停灵十五日。
张生死了,可是连七日都没到。
“日头太热,冰,冰也贵——”张娘子强笑着解释,满心只想着快点糊弄过去。
虽然那人和她们说了,张生的死因确凿,官府怎么查都查不出错了,可她就是心慌啊!
赵家怎么会来人?!
不就是打死个人,这些有钱有势的老爷们不应该赔赔钱了事吗,不然这几天也不会只有几个官差来查!
这两人什么来头!
张娘子心底紧张万分,宁桉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忽然笑了起来,她长得极好,鹅蛋脸柳叶眉,笑起来的时候光彩照人,哪怕是十足紧张,张娘子也不免愣了愣。
宁桉柔声问:“我听说张家还有个孩子,怎么今日不见在这哭灵。”
一提到孩子,张婆子更是抖如糠筛,张娘子倒是突然稳了下来。
张娘子:“他前些日子被吓着了,病了好几日,好歹是家里最后的根了,怕他哭灵给哭病了,就让他去采买东西去。”
说话间,张娘子抬起手给两人又继了杯茶,她低头的时候,江晏青忽然碰了宁桉一下,宁桉眼神一凛,看见了张娘子脖颈上隐隐约约露出的青紫痕迹。
这痕迹不像是新伤,也不是单纯地旧伤,反倒是像是被人一次次掐得淤紫,渐渐好转又被掐紫,最终留下的的消不掉的印子。
日头已经渐渐凉下去了,京里大多都捂得厚实起来,可就算这样,张娘子的衣领也实在是太过高了点。
“倒是个孝顺孩子。”
宁桉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站起身往灵前走去,从一直蹲坐在棺材旁边的张婆子手上拿了三根香。
“既然来了,我也祭拜祭拜。”
宁桉视线一低,不动声色地往张婆子身上一瞟,果不其然,老人褶皱的手腕上,除了老年斑,也有一些被殴打过的痕迹。
她拿香的时候注意到了,张生灵前供着的香,全是些最劣等的残香。
真是奇怪,宁桉默默地想,大闹赵府那日,张家人得到了白盈柳故意给出的钗子,还有赵府给的一些银两。
赵家没提,官府的人也只是简简单单地检查一番,就把几人放回家了。
这之间所有过程中,张娘子与张婆子都表现得颇为情深义重,悲切断肠,反倒是那个孩子,恒儿,九十岁的孩子,也该懂些道理了。
面对生父的死,他却显得毫不在意。
“想来官老爷过些日子就能把案子审理清楚了,”宁桉直起身,意味深长地开口,“这几日若是官府传唤,就要多辛苦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