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姬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耿宽带了过来,也许,也许,白岸笙他们已经离开了。
“铛——”空旷的山林传出尖锐的碰撞声。
周舟心下一凛,这场争斗还在继续?
白岸笙脸上沾着血迹,但眼睛还是亮着,遍布血丝。她的右肩插着一柄断刃,身上的血迹染红了外衣,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对手的。她立着,与她后背相靠的是瘫坐着,垂着头的郝聪敏。郝聪敏显露兽身,整个人就像是一堵巨大的断壁。
而在他们的对面,王源轩右腿一道斜长的砍伤让他不得不将重量全都压在左腿上,整个人更显狼狈。耿珩稍好一点,但他的脸上也沾上了血迹。
为什么会打到这个程度?孙延宁以为他们的交手至多只会轻伤,他无法想象,白岸笙这样的人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姬芮瞧着白岸笙脸上的伤口,接着转到了呼吸微弱的郝聪敏身上。
“白岸笙。”耿宽开口,“回来。”
白岸笙回头,在瞧见耿宽的瞬间,鼻子酸涩。遍布身上的伤口似乎恢复了本质,疼痛翻滚,让她握刀的手都有些麻。
周舟听到她的声音:“鵸鵌无作恶,无伤人,王源轩伤他,杀他,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一定要讨公道。”
她的眼神中有委屈、有抑制、有悲伤但独独没有后退,没有犹豫。听到这话,陶子这才发现,从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没探查到鵸鵌的气息……所以,鵸鵌为什么还能维持兽身?
瞧见耿宽,耿珩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他恭敬地冲耿宽称道:“宽伯。”
而王源轩在看见耿宽的瞬间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还会见到这个人。记忆中和北海关门一样永远挺直的脊背却已经有些驼了,眉毛和发丝已经染上了白霜,王源轩不敢相信,这个泯然众人的老者就是耿宽,但那张脸,站立在那里的气势,却又让他似乎回到了曾经仰望的时刻。
“为什么要杀鵸鵌?”姬芮开口。
“鵸鵌有攻击意图。”耿珩话还没说完,白岸笙就开口打断。
“他自始至终只是站在我身后,”白岸笙说到这里,顿了顿,周舟听出了她压抑下的哽咽,“兵法既然到了,将王源轩交给姬芮带回北海关。”
“不可能。”耿珩一口回绝。
耿珩将目光转向耿宽:“宽伯,您许久未出过关了,不知什么事惊扰了您?您身体要多保重,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小辈去做。否则我爸他们知道了,又要骂我们不孝顺了。”
耿宽盯着耿珩瞧了瞧,半晌,他才开口:“听姬芮说了发生的事,想着来瞧瞧,这么多年,竟无人知道这里一直拿异兽在做活体试验。特来带王源轩回去问问。”
耿宽的话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但耿珩并不打算买账。
“宽伯,把王源轩带回去受审,这是墨法现今执掌者一致的决断。”
“让你带人回去没让你杀人,”耿宽将目光扫过白岸笙的身上,“更没让你伤人吧。”
“杀了,伤了,又怎么样呢?”耿珩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耿宽蓦地笑了笑:“那你也记清楚了,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小辈的事我不插手,但你有你爸给你收拾烂摊子,白岸笙也有我给她托着。”
耿宽说完这话,继而转头望向姬芮:“去帮白岸笙吧。”听到这话,姬芮重重点头。
耿珩脸上的笑彻底没有了,整个人冷了下来。与此同时,姬芮上前,陶子和周舟紧随其后,孙延宁倒是立在一旁没有动作。
耿珩一一扫过,白岸笙加上姬芮和陶子,他没有胜算。呵,竟然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王源轩瞧了瞧对面的架势,现在的年轻人到底还是自己小瞧了啊,比之当年未有不及。而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耿宽于他而言,在他心中的尊崇从未改变。
王源轩拖着使不上力的腿缓缓朝前,他冲耿宽深深鞠了一躬:“既是您想带我走,那我便同您走。”
说完,王源轩再朝着耿珩的方向转身,微微作揖。耿珩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但他视线扫到白岸笙时,却又顿了顿。
耿珩再次开口,语气带上了不在意:“你既然自己要跟着姬芮走,就走呗。”说完,他冲耿宽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大跨步消失在了山林丛野之中。
周舟有些难以置信,整这么一大出,耿珩就这么走了。这人有毛病啊?!
此刻只留下了王源轩,白岸笙再次开口,她想不通,鵸鵌有什么必须要死的原因:“为什么要杀鵸鵌?”
王源轩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要杀鵸鵌,这是耿珩下的死令。这些年他能在西南安心试验,多仰仗耿家,所以,帮他杀个异兽力之所及。至于原因,只有耿珩清楚,他只是看到白岸笙将鵸鵌挡于身后觉得太过碍眼。把后背留给异兽?竟然相信畜生,太蠢了。
王源轩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无畏,李智朗在一旁看得感到苍凉。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