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这是陈家郎君所赠宝杯,共一套十二件,产自陈家烧窑,用来盛葡萄酒再适合不过,请二位郎君品一品。”
玉娘含羞带怯,面色红润,纤纤玉指提着白玉纹双鱼榼,往桌案上罗列着的一排水晶曲长杯逐个倒满淡红的酒水。
外壁纹理呈花鸟金边的水晶曲长杯,杯子内壁薄如蝉翼,盛着淡红如琥珀般晶莹剔透的酒水。
葡萄熟透的果香伴随着醺人的酒味在房中四溢。
崔青阳不由口干舌燥,口齿生津,待德王世子李鹫捻起杯子轻抿,他才衔斛饮个软饱。
“陈家真是有钱,一贯暴发户做派,偏生还能做出为好酒制杯的雅事。”崔青阳已然解瘾,仍不尽兴,端起一杯装满酒水的拈着花瓣形状的杯碗,摇晃着仔细端赏。
“不过东施效颦,学得来世家的皮毛却学不来世家的骨子,”李鹫平静叙述,语气中透露着轻蔑讥嘲,话锋一转又道:“陈家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才三代便富可敌国,偏生这代还出了位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否则低贱商贾也配得封爵?连子孙后人也轻狂起来,如此露富也不怕人觊觎。”
陈国公一脉仅有三位郎君,得陈贵妃恩宠余恩已是满门烈火烹油,锦绣荣华,其余皆如他们所愿都是女郎。
他们试图在贵妃容华不再时,还能依靠家中美貌女儿重复陈贵妃容光,维持家中荣华。
只是这代女儿们虽不如外甥女惠存县主贺环洙貌美,却也是个个清秀多姿,凭借陈贵妃与陈国公府的权势,已然与各个世家联姻,结下秦晋之好,以此融入长安世家中洗脱曾经微贱商贾之名。
世家中也少有提及陈家商贾之事。
玉娘提到的则是陈国公的二郎,陈榴。
她掩袖轻笑,态度娇柔:“说起来最为得宠的还是贵妃娘娘所出的二位公主,那可真是金枝玉叶,仪态风华。”
那日宣旨她也在场,圣旨的内容更是叫她惊讶不已。
李鹫放下曲长杯,戴着木质扳指的那只手摩挲着轮椅的木轮,笑意不及眼底,晦涩又阴郁,半晌无言,后才对崔青阳道:“郑家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崔青阳莞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是妥帖,少了大郎这个废物,反而行事简单许多。”
李鹫颔首,遂不去管。
这不过是最差的一步棋,崔家真正做主的崔公,送孙女上山侍奉李炤炤,而崔青阳投靠他,哪知不是崔家分下两步棋,哪头得利他家都是从龙之功。
所以即使事情败露,也有崔氏一门顶着,难以牵扯到他,更无须他多费心思,祸福相依,崔公这位投机取巧的老人家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就如同李奉被李炤炤轻易扳倒一般。
与虎谋皮,就要接受被虎啃噬吞咽,直至白骨不剩。
“世子,可这,”崔青阳欲言又止,李鹫抬手示意他接着说,他才继续道:“只是崔某不明白为何这么快就要解决二娘。”
他不敢明称,只能以诨号代称。
看着轮椅上云淡风轻的男子垂首微笑,却深感压迫。
一旁的玉娘随侍在侧,垂首斟酒,眉目柔顺。
“谁说我要杀她?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好奇到迫不及待就要揭开这件事罢了。”李鹫自顾自推着轮椅到了望台,俯视着那些几人成堆,面黄肌瘦的乞丐,面上持续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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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戌坎己巽门……”
道士双手捏诀,边跑边念,凭着诀法跑上山,终于打斗中的几人在眼中隐隐约约出现。
他来不及挥汗喘气,更加快速地奔向他们,不是他不想歇会儿,毕竟久不走动的双腿在这样剧烈运动下早已酸软不堪。
可他后头还追着个黑衣黑肤的昆仑奴,若一停下便会被他逮住,一言两语讲不清楚,反而耽误救援李炤炤他们。
幽深竹林中,打斗已然酣畅,对手的黑衣人孜孜不倦,源源不断,好似永无尽头。
姜平州才抓住一个目标,可竹叶挥扫,转瞬又多出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黑衣人。
如此已是厌倦了同样的打斗,永无止境。
纵使疲惫,他也依旧牢牢守在李炤炤身前,不让黑衣人触碰到她半分一点。
就如同竹林幽径是奇门遁甲术一般,设计者巧妙诡谲,这群黑衣人说不准是利用幽径中的阵法,从而达到另一种奇门之术。
所以可解之法一定与竹林幽径中的法门有关,李炤炤不曾学过这些,只是大概猜测,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不如试一试再打算。
“平州,上马,先离开这。”她道。
姜平州眉头凝蹙,正欲疾奔过来,耳边忽闻一阵呼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