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放蛇
泪不断掉下来,似是害怕极了。
大娘二娘瞧见,扬起得逞的嘴角,因着一时过于开心,竟然笑岔了气扯动了屁股上的伤痕,疼得惊叫出声。
此时许婉侧眸,瞧见医师眼中流露出的一抹闪躲的目光,心中愈发笃定,这个医师与李二很可能是一伙儿的,况且她刚才验过了……
“大人且慢,民妇还有一法子,”她举起手中麻袋道,“既然李二哥身上有伤,民妇又百口莫辩。那么无论这人是不是民妇所伤,民妇皆愿意为李二哥诊治!”
“哦?”县令大人犹豫着看向屏风处,只见苍劲布满后茧的骨节轻轻敲着棕红色的沉木檀香八仙桌,他立即领命,对着堂下柔弱的农妇点了点头。
这时,人群中大娘二娘纷纷带头挑事道:“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医师都没办法做到的事,你个无知农妇懂什么?”
“下去,下去!”
“乖乖挨打!”
“滚下去!”
……
听着身后人群躁动,呐喊如同雷鸣震碎了耳膜,纷纷举起胳膊拳头亢奋呐喊,大娘二娘展颜轻笑,甚至觉得屁股上的淤伤都轻了许多。
此医师远近闻名医术高超,是个童叟无欺的老实人,也曾于深夜不顾山高路远,跋山涉水只为拯救贫苦受难的百姓,在秀水村附近这一代,盛名远播深得人心。
许婉却并不惧怕,忽然起身举起一旁的麻袋,快速解开紧缠的绳索,胡乱扭动的毒物如雨点一般落下,她抖抖麻袋,全部倒在了李二的身上。
一瞬间,五十来条色泽艳丽,黄白交织,红黑纹路纵横的毒蛇,吐着猩红的舌信子滋滋作响,扭曲爬动缠绕在李二身上,顺着胸膛处坚硬的白色石膏,曲着晃动的蛇身缠上他脆弱的脖颈,昂着高高的三角烙铁蛇头,瞪着冰冷狡诈的眸子,居高临下觑他。
李二猝不及防掉进了密密麻麻的蛇堆里,被毒蛇爬了满身,身上冰凉刺骨当即吓破了胆子,毒蛇锋利的鳞片刮噬着他的一寸肌肤,甚至能感觉到毒蛇爬动时,湿润有力的躯肌收缩伸张的滑动。
大堂之人谁都没料到此举,纷纷惊呼出声连连后退躲避三舍。
而李二早已乍起,尖叫着奔向大娘二娘的方向,吓得两人脸色苍白抖如筛糠,又因着身上的杖伤并未痊愈,奔跑不动,只得瞪着四只惊恐的眼睛,连连摆手拒绝:“死李二,你快滚远点!”
李二却不管不顾,边两人拔腿奔来:“两位大娘,你们身上有香味,传说香能引来这毒蛇,况且刚才不是还喊我大兄弟吗?怎么也得替兄弟我分担一些!”
“滚开,谁是你大娘,你个泼皮无赖,平日里没少欺负柳娘,如今又想沾上我们?快给老娘滚开!”两人一边后退,一边惊恐地连声尖叫。
这时,正当大家受到惊吓惊魂未定之时,之前的捕快却迅速掏出一包白色粉末,走上前洒在了毒蛇经过的地方,众蛇甫一闻到这香味,立即昏昏欲睡惺忪着双眼,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忙完这一切,他双手抱拳对众乡亲行李解释道:“各位乡亲实在抱歉,还请放宽心,此毒蛇均已被拔除毒牙,属于无毒的蛇类。”
刚才的一幕实属过于震撼人心,围观的人群心惊胆寒,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倚在门庭处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望着堂下不敢再靠近半分。
顷刻间,所有的蛇被迅速装进麻袋,由着捕快带离了大堂现场。
此时,忽然意识到什么的李二,迈出的腿停在半空中,踏空的脚悬在原地久久不敢落下,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慌张地望着前方,大脑抽空一阵什么也瞧不见了。
“启禀大人,民妇已用法子证明李二确实无伤。”许婉跪在地上,眸色坚毅不可抵抗,“刚才民妇用脚试探李二身上石膏,发现石膏有轻微回音发颤,证明身上骨肉完好。若是真心受伤,伤口撕裂裹紧医布又贴了石膏,必定粘合地极其紧密,应当发出犹如敲击沉木的闷响。”
“所以,此伤原本便不是民妇所致,所以民妇在保证不伤人的情形下,冒险一试以证清白,还请大人替民妇昭冤沉雪,以慰民心!”
耳边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李二面色苍白,抖动着唇角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