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就在这一瞬间，顾衿的手感觉到秦韫玉的嘴巴似乎动了，抬头一看，秦韫玉果然张开了嘴。顾衿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赶忙将药重新喂到秦韫玉嘴边，这一次他终于将药咽了下去。顾衿将秦韫玉嘴角的药汁擦干净，叮嘱夏衍安排人将他接下来的情况全部记下来，然后就和夏衍去了灾民棚。秦韫玉之前已经将症状有所不同的病人分开安置，这给顾衿剩下了不少事。秦韫玉之前带来的药，其中有些有药效，这些夏衍也都一一做了记载。只是症状虽然有所缓和，但抑制一段时间后情况又变得恶劣起来。再者所带的药根本不够，无法持续服药。顾衿要在林铀刑到之前，先将药方开好。

这两天顾衿在灾民棚和秦韫玉之间来回跑，整个人身心俱疲，好在秦韫玉的高热终于退了。顾衿休憩时就草草趴在桌子上短暂休息一下。夏衍也终于将林铀刑和物资接近了城，有了更多的大夫和物资，顾衿总算放下心来。过了两日，卞胥带着翟曦和青鸢也从后山偷偷进了城。卞胥还做了些药丸分发给尚未感染瘟疫的人服用。援手全都到齐，城中情况也开始变好，顾衿终于有时间守着秦韫玉了。虽然高热退了，却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卞胥把脉之后也让顾衿放心，说她给秦韫玉服用的药有效，过些时日，自然就醒了。听了卞胥的话，顾衿才没有那么忧心。虽然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可是看着秦韫玉了无生气的样子，就是止不住心慌。

秦韫玉清醒那天，顾衿正在背对着她拧干帕子的水，准备给他擦擦脸。“阿衿......”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入顾衿耳中，顾衿立刻转身，眼前秦韫玉已经倚着床架坐了起来。顾衿笑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韫玉面前，她笑着哭泣，投入秦韫玉怀中，“你怎么现在才醒......”

秦韫玉也用力抱住顾衿，“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他听着顾衿在他耳边低声哭泣，如此真实，就像他梦里听到的一样。“阿衿，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那刻，我迫切的想要见到你。还好，你真的在。”顾衿贴近秦韫玉的脸，两人相互依偎，“我一直都在。眀谦，无论你身处何处，我永远都在。”

秦韫玉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四周漆黑一片，他兜兜转转许久却无法逃离。后来，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顾衿，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顾衿经历了一生。他看到了顾衿身着喜服的模样，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心爱之人的到来。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他知道那不是自己。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顾衿喝下毒酒，自己却无能为力。那一刻他浑身力气好像都没抽空来，却才这时听到了顾衿的哭声。飘渺但真实，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醒过来，快醒过来，他的阿衿在哭......

他听到了阿衿的声音，阿衿让他喝药，他日思夜想的人此时在他面前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他想说：阿衿别哭，我在。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丝苦意，在他再次陷入黑暗之前，他想的是：不是梦，他的阿衿此刻在他身边。

南城等来了黎明的曙光，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在发展。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不少症状轻的病患已经痊愈。南城内不再死气沉沉，开始有了笑声。秦韫玉在顾衿的照顾下也逐渐痊愈，秦韫玉恢复精神后的第一件事，是询问起了孟斯。“孟大人，情况如何了？”

顾衿眼神幽暗，“他走得很安祥。”其实秦韫玉心里有数，孟斯年岁已大，日日奔波于病患之间，现在想来，他也早就有了症状。他放心不下南城，能撑到顾衿赶来，已是极限了。“眀谦，孟大人是个好管，。我还是来迟了，我救不了他。”顾衿见到孟斯时，他已经烧得神志不清。

顾衿给他把脉时，依稀能听到他反反复复呢喃着一句话：救救南城。她用最快的速度去抓药煎好喂孟斯喝下，不到一刻钟，孟斯醒了，夏衍当时还惊喜万分。孟斯眼神浑浊迷漫，已无法看清。顾衿对他说；“孟大人，我是顾衿，我已经带了大夫和所需物资到南城。我向您保证，南城会无恙。”孟斯听到顾衿的话后，笑着闭上的眼。夏衍此时也明白过来，拿药是吊住了孟斯最后一口气。然而，所有人都来不及伤感，夏衍亲自将孟斯的尸体焚烧了。

熊熊燃起的大火中升起阵阵黑烟似乎是要穿透云霄向上天述说南城此刻正在遭受的苦难，柴禾在燃烧中发出的声音仿佛是南城百姓的悲悯。孟斯不应该悄无声息的离去，顾衿让夏衍告诉了百姓们孟斯逝去的消息。城中百姓望着浓烟哭泣哀嚎着，他们失去了一生都坚守在南城的一位好官。

如今，城中已经再去黑烟蔽日，阳光撒在南城的每一个角落，顾衿扶着秦韫玉走在南城街道上，看着百姓们已经没有了悲痛，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再次回到了每一个人心中。重建南城，是每一个人心中最重要的事。

南城的事安排妥当，顾衿和秦韫玉也准备回都城了。顾衿知道秦韫玉已经安排顾轩在收集林仲旭多年来的罪证了，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城门打开那一刻，守在城外的士兵看着城内一片祥和的样子，一个个震惊得都上手揉眼睛了。他们早就以为南城是座“空城”了，之前生怕瘟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