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刀松了松,按住他的肩迫使他转过来一些,深深盯了两眼,似乎想把他的心看出个窟窿。
宁峦山心虚:“干什么?”
“……也没有首饰金银。”
他又嘀咕起来:“没有就没有,你那什么眼神,我跟你说我不接受以身相许。”随后又抱住手臂,贱兮兮地说:“吃我的用我的砸我的现在还要占我便宜吗?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荆白雀抿唇,几不可见笑了笑:“为什么不是师昂?他那晚若是出剑川,十个我也跑不到江陵。”
宁峦山把压在脖子上的刀往外推了一寸:“因为一心先生好说话,而且人家不正享受天伦之乐吗,我可不想招人恨。”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但白雀并没有什么表情,即便他提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于是只能继续说:“那孩子身份本就惹人怀疑,师旻阁主的死又与你有牵扯,如果他现在离开,那孩子在阁内如何自处?”
随着他的疑问出口,荆白雀的眼睫下终于闪过一丝哀伤。
像是期盼的东西终于得到,宁峦山竟然松了口气,不过疑惑却更深:那孩子和白雀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们真的只是托付与被托付吗?
可还有什么隐情?
他抬起头,遥望青山,快马一路顺江而上,夔门即在眼前,灰蒙青冥,压在他心上,沉甸甸的。
话说到这份上,沉默是必然,但荆白雀却拐了十八个弯,又绕了回去:“你刚才兜这么大圈子,不就是想问,我身上是不是有和魏国那个杀手一样的金币?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内应,帮我拖住了前辈?”
荆白雀的直白让宁峦山微眯着眼。
“从滴血认亲那一刻开始,我和经生就没有任何关系。至于金币,我确实有一个金币,”她挑衅地扫了他一眼:“不过是我那天晚上捡来的。”
宁峦山立马伸手要,丝毫不因为意图被识破而遮掩。
“我中掌落水之后,金币就丢失了。”荆白雀给了他一个噩耗。
宁峦山脸色一僵:“如此关键的证据,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花楼案结案之后,这枚金币几乎就是身份的认定,而她却刻意隐瞒,动机实在耐人寻味。
“那夜你本就怀疑我故意杀人灭口,我若当时告诉你,你岂非认定我顺水推舟,拿死人背锅?”说到这儿,荆白雀语气一软,似有些无奈:“我是想你先查,若能取得各方证言,让我看到你是真心想要破这个案子,我再透露给你,可惜你一去不回,再见竟是如此。”
宁峦山低下头:“我没想到老范会突然回来,还带来了帝师阁的费文章,费文章路上救了落水的小孩,衣服尽湿,魏平便就近带过来换身衣裳,他不知道你在,纯粹阴差阳错。”
“如果没有这巧合……”
“我现在应该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帝师阁的路上。”
“你是真心想帮我?”荆白雀不大确定。
“你见过哪个虚情假意的人愿意用命换?”宁峦山没好气道:“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天你救了华襄,甚至救了户曹掾大人,你若执意杀人,那个时候本就可以杀了普汝,而户曹掾大人在拉扯中对你有轻薄之嫌,完全可以不用顾忌他的性命,但你没有。你不一定是个双手干净不染一丝尘埃的大善人,但你一定是个有原则的人,我想不出来你要以什么理由杀师旻阁主,你本来就可以赢他,所有的流言都只是不清楚内□□实的人,对你身份的欲加之罪!”
荆白雀动了动唇,想反驳。
宁峦山抢白道:“即便面对的是天下第一的师昂前辈,也一样。你记得我说过,我详细研究过你的每一场决斗,或许别人通过结果来认识你,但让我开始思考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是剑谷那一战。除去添油加醋离奇改编,每一个版本都有一个相同点,那一天你本来是要输的,但是云深台下起了大雨。”
“剑谷之人修仙问道,性子潇洒随意,大雨无功却有过,褚文正心里想的一定是早点打完早点收场,但你不一样,”宁峦山又叹了口气,目色垂怜,连语气也温柔了不少,“我猜你一定是吃苦受难走到如今的,所以环境越恶劣,你越能忍,也越能激发你超然的潜能,因为这样生死攸关之际,你经历过很多,不拼命,就活不下来。”
荆白雀眼眸轻颤。
“所以,我要帮你翻案,即便你南下武林,风风雨雨,即便你是关外来人,非我族类!”
荆白雀盯着他看了许久,仍是摇头:“你会后悔的。”
“人是你杀的吗?”宁峦山厉声质问。
“不是。”
“那我为何要后悔?因为真相大白?因为昭告天下?”
荆白雀什么都不说了,把刀收起来。
日暮晦暗的光影中,夔门到了。
——
荆白雀放马,没有直接从夔门过关,而是选择入山。夔州山高峡深,往西入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