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
开,有的冲出去请郎中,轰然散去。
“快!请郎中,请郎中!”
乌长离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男孩扑在昏厥的母亲身上不停哭喊。
“娘!娘!你醒醒!”
地上的血在雨水中蔓延开来——像一朵盛开的红莲。
*
乌长离受了不小的惊吓,又淋了雨,在姜婆婆家躺了一日才能下床,还好叶无乡一直没过来,不然又该让他担心了。
今天阳光甚好,乌长离踱出门口晒太阳,刚走到河边柳树下,身侧就有人喊了她一声:“喂。”
乌长离转头一看,原是那日的男孩,他脸色寡淡,额头上的伤疤还结着痂。
他手里抱着一盆小树。
“啊?”乌长离愣了愣。
男孩一言不发地将盆栽塞到她手里,看着她道:“这是我娘留下来的花,她临终前叫我送给你,多谢你前日替我娘折花。”
临终?!
乌长离惊愕非常,抑制住内心的震撼,低头将盆栽递回去,道:“你娘的东西一定很宝贵,我不能收。”
男孩没有接,只道:“我娘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你收着吧。”
乌长离左右为难,男孩看她一眼,转头就走。
“等等!”乌长离不知哪里来的想法立马喊住他。
男孩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来,“做什么?”
“你一个人……去哪里?”乌长离问。
男孩打量她片刻,“一个人又不是不能活。我走了。”言罢扭头就走了。
乌长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很难过。
或许是因为她和他一样,都失去这世上最亲爱的人……都只身一人。
她垂着头转身,视线里出现一双脚。
“那人是谁?”叶无乡问道。
乌长离惊了一下,抱着盆栽小声道:“私塾里认识的……朋友。”
叶无乡见她脸色很是憔悴,并不相信她的话,问道:“究竟怎样了?”
乌长离咬住嘴唇,垂着头道:“他的……他的娘亲也走了。”
叶无乡闻言微怔,眼底闪过几抹暗色,片刻之后才牵起她的手,淡淡道:“回家吧。”
*
仇秋醒来时头疼欲裂,刚睁眼,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人——是昨日同他喝酒的中年人。
“嘶……”他爬起来倒吸一口凉气,左右观察一周,发现这里是一间马棚,满地都是马粪和稻草,奇异的臭味立即充斥他的鼻腔。
这时中年人也醒了,“哎呦我这脑袋……哎,小弟,你也醒了?”他见了仇秋倒是哈哈一笑,有些费劲地站起来。
仇秋回身看他,响起昨日之事,忙道:“大哥,昨日的酒钱,我回头一定补给你。”
中年人明显还没缓过神,挠了挠后脑勺才想起来,笑道:“酒钱?哦哦哦,好说好说,当大哥请你!”
他蹲下去清点自己的行礼,喃喃自语:“还好还好,都还在呢。”
仇秋心里还是过意不去,问道:“大哥,你家住何方,我回中原得了钱送上府去。”
中年人背对着笑道:“我嘛,呵呵,我现在恐怕也是没有家的人了,不妨事,小弟勿要牵挂还钱一事,在江湖上行走,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仇秋闻言愣住,问道:“大哥的家人呢?”
中年人提起行李笑道:“嗐,这事说来话长,来日再同你解释。哎,小弟,可是要回会稽?”
仇秋想起他说他也住会稽,应道:“不回,四处走走。”
会稽是鄢族先辈发源之地,后来鄢族四处迁移,会稽也被中原朝廷同化,仇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会稽人,所以昨日之言也只是托词。
中年人朗声道:“小弟小小年纪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若是不嫌弃,不如同我去蜀州做生意,那儿山水秀丽,天高皇帝远,也自在清闲!”
仇秋现下心里很乱,报仇不得,报恩亦是不能,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多谢大哥美意,但我确实没想好去往何方。”他道。
“哎,想不通的时候就该出去多走走,见得多了心里也就开阔了,到时候什么乱七八糟都能想通,”中年人把行李丢给他一件,“走,跟大哥出去闯闯,想通了再自己走!”
仇秋愣愣地看着手里包袱。
是么?
他沉思良久,提上包袱跟上中年人的步伐,二人一齐走上南下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