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赤焰
有了新的操心对象,方明毅果然没再纠缠他外出一事。认真答道:“姑母确实有意相看孟家,但八字还没一撇呢。孟夫人想先问过女儿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像是打开了话匣,滔滔又道:“可我觉得吧,男儿还是要先建功立业。靖宣刚满十九,性子也没磨。又直又硬,哪里懂照顾人。
尤其孟姑娘还常年在外养病,难免娇气柔弱,只怕跟着靖宣这根棒槌要受不少委屈。”
沈澜空闲的指尖轮点桌案,随意接道:“她并不娇弱。无拘惯了,甚至有时胆大包天。方家很适合她。”
方明毅愕然抬眼,险些以为沈澜对孟姑娘动过凡心。可那双眼睛却依旧冻得死死的,瞧不出任何情愫。
沈澜面不改色继续往下:“这门亲事若能成,对于方家更是有利无弊。唯一不巧的是,她在陛下替我拟定的选妃名单上。”
方明毅眼睛更大了一圈。
沈澜将那信折递给他。这才拆开桌上木箱的封条,查看里面的画像。
将卷轴上的署名都翻看一遍又道:“名单乃两位贵妃共拟,方贵妃既有意与孟家结亲,自不会旁生枝节。加之并没有孟家的画像送来。所以十之八九,是呈递后再行添补。”
宫妃呈递的自是御案,除了圣上谁还能随意更改?
方明毅收起惊诧,疑惑皱眉:“所以陛下打算赐婚你和孟姑娘,选妃只是走个过场?”
沈澜摇头:“何必大费周章。”
方明毅低头浏览遍名单。大都背后牵扯众广,也就孟姑娘可称良配。
他正要劝沈澜挑她,不妨对方却抢先开口:“但方家若有意结亲,还是尽快定下。以免生变。”
方明毅还要再说什么,流云已端了药来。
正是刚好入口的温度,沈澜接过后一饮而尽。下肚后不久,竟就这么直直昏睡过去。
大夫请了一轮又一轮,却都说脉象奇异无从医起。再将药渣与还未用的两副药都细看好几遍,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他们更不敢贸贸然强行将人唤醒,只能先用些养体的方子。束手无策只能干等的焦灼渐渐蔓延,直到第三日黄昏,沈澜才苏醒过来。
寸步不离守在床前的流云喜极,险些哭出来:“主子你吓死我了,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
沈澜并无任何不适,似乎只是睡了长长一觉。
听了流云的嚎叫,他不悦蹙眉。声音虚哑着,气势却骇人:“不过是云千鹤开的药的副作用罢了。你自己备的药瞎吼什么?书都抄完了?”
流云愣住。
云神医只交代重效药得在症状严重时才用。那夜主子跑马吹风,定会发病且轻不到哪儿去,他当然选择这药。但他确实不知道还会将人迷晕呀。
沈澜也觉出他的懵懂无知,轻按了按额角。不明原因昏睡好几日,估计要把人都急得翻天。
果不其然。方明毅,谭大帅,宅院的管事钱来很快便一窝蜂涌到了他床边。
沈澜抢在他们开口前赶紧解释:“昏迷只是药的副效。我本以为会有先兆,且至多不过几个时辰,也就没在意。让你们费心了。”
三人或责备或关切或自疚的话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回肚中。还没来得及重新整理话头,沈澜又吩咐流云备水,以沐浴为由,将人又都逐了出去。
待到更换好衣冠,病中的些微脆弱再无迹可寻。哪怕脸上仍是没有血色,也只叫人想到风雪的酷冷。
众人再进来时,也都平静不少。钱来确认沈澜无碍,便退去准备晚膳。流云怕罚抄,也跟着避了出去。
沈澜绕去书案,潜心处理这几日积压的影卫的线报,方明毅和谭飞在旁陪他叙过几句话后,还是将重点扯到他的婚事。
“明毅与我说了选妃,名单我也已经看过。你和孟姑娘……”
谭飞话没说完,就被沈澜冷淡打断:“成不了。”
方明毅已听过他的态度,对此并不讶异。谭飞却不死心,语重心长道:“你们不是订过娃娃亲么?我瞧那小丫头对你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当时美人尚幼,如今正值芳华,再续前缘未尝不可。你——”
“并无前缘,那亲事早已退了。”沈澜打断,从公事中抬头,严肃得好似战时谈论军务:“与我沾上这层关系,对小丫头声名不好,谭叔切莫玩笑。”
方明毅震惊后回神:“娃娃亲?”
“十年前,孟侯爷携女造访将军府,确与父亲有过订亲的笑言。但那只是哄小孩儿的玩闹,当不得真。”
沈澜搁笔,后头的话说得更重了几分:“我与她并无过往,更无将来。也不想从第三人口中,再听见此事。”
气氛骤然冷落,谭飞知他素有主意,也就没多劝。沉默了会转而又问:“归京的日子可定了?军中部将欲设宴贺你封王,也算为你践行。”
沈澜脸色和缓些许:“暂且未定,但也快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