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尽断
影纤细,一身黄衣破旧却明艳,黑色的长发带着大半的斑白,随着夜风肆意的清扬着,一片恶鬼样的面具罩在她的脸上,面具边缘处,大片的烧伤蔓延开来,一直延续到了脖颈乃至衣服之中。
女子垂落的手中,一根吹箭的竹筒被虚握着。
程天机惊疑的挑眉,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玄景,从后者平静的视线中便知晓他也不知此人的来历。
“你、你?!!”
就当他心中猜测的时候,性命攸关时刻都没有惊呼出声的楚煊人,忽然发出了惊恐无比的声音!
“哗啦啦!”
他彻底软下来的身体跌落,靠在已经成为了废墟的桌子边,不顾身下的疼痛,恐惧万分的盯着门口的身影,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恶鬼一般!
在楚煊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后退的同时,门口的人抬脚,一步步的靠近殿内。
当她的身形逐渐在几人面前清晰起来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发现,女子的手腕、脖颈上到处都是刀疤和勒痕的痕迹。
她曾经被割断过手筋,脚筋或许也不曾幸免于难,脖子上的痕迹更是或许有过自杀的经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虞梦簪。
已经被楚煊人和长孙玄清联手废掉身上所有经脉的她除了隐藏的浑厚内力,已经做不出任何大开大合的打斗对抗动作。
但她从那位【毒长老】的手中得到了这枚毒箭。
凭她积蓄的内力,足够她在遥远的地方即吹出这毒箭命中敌人。
她知道,楚煊人只要看到自己的衣装,就会认出自己的身份。
……因为他和先皇一样,都说过,最喜欢自己穿【黄色】的话。
她面具下的唇角想要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却已经因为燃烧而僵住的面部肌肉,统统做不到了。
“簪、虞……!”楚煊人瞠目结舌,数年没见过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何况,在楚煊人的心中,对方必然已经被长孙玄清那个善妒的女人玩死了。
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对方。
“楚煊人。”黄衣女子嘶哑的喉咙让在场的几人神情各异。
叶初莹露出怜惜的神情,程天机则是盘算什么药能将人毒哑成这样,玄景……
玄景皱眉,觉得接下来的展开会很麻烦。
现在就让我杀了楚煊人吧。
可惜,虞梦簪显然没有让玄景直接给楚煊人一个痛快的意思,她忽然扬唇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来,嘶哑的声音语气缠绵:
“……楚郎。”
“你、你还活着?!你要杀了我?!”楚煊人的回应却是惊恐的大吼声,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自己丧失力气的身体弥漫开来的经脉僵硬的感觉:
“簪儿、簪儿!不要这样!”
“我那么爱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楚煊人目眦欲裂,感受着身上武功渐渐散去的感受,半倚在地上的他不甘心的大吼着:
“我当时允许你成为我的女人,拒绝的人是你!背叛我们之间感情的人分明是你!!”
“那时说一起扳倒卫皇,你明明是同意了的!!”
“出尔反尔的人是你,不是我!!”
楚煊人三言两语便将过错一应推到了虞梦簪的身上。
即使已经自认死到临头,他还是和长孙玄清一样,擅长偷换概念将自己的罪责全部推到其他人的头上啊。
“呵呵呵……”
忽然,低低的嘶哑笑声响起。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呼吸一滞。
这笑声传入已经毒素蔓延入体的楚煊人耳中,却被模糊了。
恍惚间,他看到了记忆中那慵懒的靠在榻上笑靥如花的听自己讲江湖事的黄衣宫妃,被他模仿的动作逗得眼角含泪。
嘶哑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变回了当年那银铃般的肆意笑声。
“既要这……又要那。”虞梦簪低语着,一步步登上殿台,她脑海中同样浮现出数年前的画面——
在这样的金龙殿中,她笑着坐在卫皇的怀里,用手里的簪子半玩笑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不要看折子,多看看自己,却被对方反手夺下簪子训斥的场景。
虞梦簪的笑声越来越大,可一行清泪却是顺着她面具的边缘滑落下来。
在她的面前,双眼涣散,已经完全陷入幻觉的男人诡异的同样扯出一抹笑容,似乎在因为耳边少女的笑声而同样露出笑容一般。
虞梦簪居高临下的看着丧失了自我意识的楚煊人无神的抬手凭空抓着空气,嘴里呢喃着:
“……簪儿……我做了皇帝……就……”
“噗呲。”
一枚毒箭忽然刺穿了他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所有人瞳仁微缩,这次玄景也不例外。
他们看着那个上一刻还笑着流泪的女人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