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姐姐遇妹妹
我脑子起火了,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哇!
灰色的潮水涌上来,淹没了柳夏。
这一场逃婚闹剧在第一遍鸡啼时落幕。
柳夏经过一夜奔逃,成功被锁在了他要逃离的地方。
他时睡时醒,这会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从门缝里,望见立地的裙影,你是来救我,还是害我的?
立地隔着门低头,对不起。
她去老太太那里撒过泼了,在姐姐那里上过吊了,没用。
柳夏:忘了你们是一家人。
立地激烈地:我,不是!我是金府的人,但跟他们不一样。
想起老太太哀伤的脸,我从不把路堵死,我放你离开,带着你的朋友,你们走吧。但不要再回金府,我不认背叛家的人。绝不原谅在外人和家人之间,没有选择家人的人。
走就走!不拿金府一针一线!
收拾东西的时候,立地犹豫了。
属于自己的东西太少了。自己拥有的一切,不是因为她自身,而是金府赋予的。
不求而得的东西往往求而不得。
没有金银细软,没有仆人,没有避雨的居所。构成生活的要素,都没有。
她有知识嘛。可是它转化成可以吞进肚的白饭,可要经过多少道工序呢?
离开金府?自她出生就生活的地方。给她饭和尊严的地方,保证她人格完整的地方,替她挡住了所有生活中险恶的地方。离开了她,她有自信可以谋生吗?有自信不被生活打碎吗?她自认比一般人要善良,抓住小偷会放走,而管家满堂姐则坚持要报官,真的是她善良吗?还是说,那点钱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对方偷走的,并不关乎她的生命,一旦涉及了自己切身的利益,她能否依旧做正确的选择呢?
为了一个外人?
她想起那个小偷说,她一直知道哪条路是好的,但她不走,为什么,因为太他妈苦了。
真是太他妈苦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家的人,跟他们是一样的。
没什么,柳夏讽刺地说,也许最终我们是一种人,自以为与他人不同。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些。立地把给柳夏的饭盒放下,转身离开了。
在他人和家人之间,她选择了自己。
立地一进屋子,不由自主缩回脚。老太太在那里。
她现在没脸见任何人,她是世界上最虚伪最虚伪的伪君子。她牺牲了一个人的理想换得自己生活的安逸。
在此之前,她从没想到是这样。
立地哭了。
过来。
立地不想,但还是乖乖地过去。像条听话的小狗,钻进老太太的怀抱。
最不适合她的地方,最温暖熟悉的地方。
受委屈了。老太太一下一下梳着她的头发,像从一团乱麻中,梳理出思绪。但人就是这样长大的。
我们老一代认为这样好,新一代认为那样好。
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你说我把你们当工具,把生育当延续自己生命的方法。
你说的没错,可还有另一面你没有看到。
生育是权利,谁掌握了复制自己的力量,谁就能控制时间。这是有限的生命控制时间的唯一方式,也是人所拥有的最大的自由。它只有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世界才能保持原状。
不然,又会像几十年前,爆发战争。
那时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老太太陷入了沉思,而后猛地惊醒。还是不知道为好。
男与女,不能平等对待吗?
怎么说呢。
就像我们金家和对家玉家。因为同业,就要竞争,为了保护自己家的利益斗争。
他们不是好人吗?
在我们看来不是,在他们看来,我们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一定要驾驭?为什么不能合作。
本该可以的。可是执行起来——
谁也没有恶意,但好意堆积起来成为我们每天生活其中的地狱。
就像她,为了找到自由的路摸索,无意间织就了逃不开的网。
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立地绝望,老太太那么多经验,历经两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自己更不可能知道了。
生活是一点一点跑撞出来的。
我找不到方法,或许别人可以。母亲做不到的事,或许女儿可以。
所以我们要生育。生育是希望。
解决问题的希望。
可是,为了微妙的希望,让一个灵魂来受苦。立地不认同。
凡事皆有代价。
可是……
天晚了,你一天也累了,休息吧。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