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结婚吧
他没有说话了。
有那么一瞬,时深似乎感觉到他身体里绽发出了强烈的错愕,无关喜或悲,无关接受或拒绝,他只是错愕。许久许久,也没有出声。
时深终于失望地闭上了眼睛,身子挣扎着要离开这副怀抱时,却又被他重新锁回去。
这一次,就像终于反应过来般,他说:“好,时深,我们结婚。”
我们结婚,我们结婚。
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想结婚——
“明天,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可戒指还没有买……”
“那后天?”
“教堂还没有定……”
“那就下周三如何?时深,下周三刚好你生日。”
“好。”
好。就这样,挺好。
于诺听说后简直要笑死:“我靠!原来结婚也能传染啊?要知道我就早点结了,也省得你买醉了大半年,白白虚度光阴!”
最好的永远是共患难过的女朋友,时深笑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份怀疑。”
“嗯?”
“那一晚俊宇会突然出现在手术室外,是你捣的鬼吧?”
“可不是?”于诺的声音听上去好得意:“那阵子我都快被你烦死了,天天买醉,醉了就要我去抬你,本小姐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好吧?那天终于忍无可忍地跑到阮俊宇家,将他臭骂了一顿。你不知道啊,当时他那神情……啧啧啧,又自责又痛苦又追悔莫及的,那时我就觉得:好吧,这男人其实还是挺有心的。时深?时深?”
她眼底的光渐渐地淡了:“诺诺,谢谢你。”
“客气什么?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啊?”
她没有回答,只说:“下周三在你结婚的那间教堂里,你一定要来啊。这一次,”她低低地喃喃,“一定不会再分手了。”
恍然间就想起了那晚在讨论童童的身世时,她曾经问过他的问题:“那你和Angela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阮俊宇答得毫无心机:“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呢,”他想了下,“好得像兄妹,所以她生下童童、男朋友又被带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给她一个依靠。”
“娶她吗?”
“嗯。”
“没有爱情,也行吗?”
“全球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婚姻不包含爱情。”可后面大抵是怕她多想,阮俊宇又说:“当然,那是从前的想法。”
可今日,当听到好友这一番话时,她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阵恐惶。
电话就这么挂到了阮俊宇那边,明明说好了婚礼的大小事宜由他来操办的,可时深就是一个电话挂到了他那边:“就定在诺诺结婚的教堂吧?我下了班就过去联系,下周三我们在那举办婚礼,好不好?”
那头的阮俊宇什么也不知,还故意取笑她:“等不及想嫁给我了?”
“是!”坚定的口气更逗乐了他。
可待到下班时间到来时,却是时深无法履行承诺了——
“所有成员立即到医院集合,从这一刻开始,务必全力以赴,不得有半分闪失!每一条性命的得失都只在一瞬间!”
是,就在这一天的下班时间,医院里突然发来了紧急通知——就在这一晚,就在她与他原本想一起去的巴塔克兰剧院附近,恐怖袭击爆发了!
一瞬之间,死伤无数。
面目模糊的伤者被一波波送到医院时,每一位医者皆严阵以待。时深焦急地在医护集中之前给阮俊宇打电话,可那头的人不知怎么回事,竟没有接听。
集合的时候快到了,她满心焦虑,一遍遍往阮俊宇手机上挂电话,可那边却一遍遍的不接听。
终于,集合处传来了一声“哔——”,终于,她放弃地关了机。
迅速地,进入了救治状态。
什么儿女私情,什么个人恩怨,在恐怖袭击与生死面前,都是小事了。
尽管她不是主刀医师,可整整二十四小时,时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手术室。
外面的天由黑转白,再由白转黑时,手术室外的灯终于亮起。她疲惫地走出来时,手机上依旧没有任何信息。
“诺诺,俊宇来找过我吗?你见过他吗?”
“没有诶……”
“诺诺,我要进手术室了,你帮我联系俊宇,告诉他我在做手术,婚礼的事他去筹备了……”
“好。”
伤员一个又一个,手术一场又一场,她从一个手术室奔波到另一个手术室的间档里,阮俊宇始终没有出现。
会不会……会不会他也在伤亡人员里?
时深突然间慌了起来,明明该休息的,经过了那么多场手术,她本该筋疲力尽地倒下的,可阮俊宇一直不出现——
“诺诺、诺诺你快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