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弟弟在市一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也没有因为他的事耽误过年。

除夕这天，河畔的风还有着丝丝冷意，冬日的夜里不如夏日喧闹，少了蝉鸣虫声。

只能听得见水声潺潺，在这样的冬夜里飘荡。水声激荡着内心，水面倒影着远处的霓虹灯，大大小小的光晕碎片落进河里，装点出一条长长的银河。

迎面扑来的风，吹散了心底的紧张，也有悄悄钻进了衣缝间，突如其来的寒意使得身体哆嗦了一下 。

夏静试图将脸蛋缩进厚实温暖的红色围巾里，双手揣在兜里指甲轻轻抠着手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错，自己现在就走在河岸边，上，那条通往新年放鞭炮烟火的广场必经之路，而自己身边，提着一袋各种鞭炮的人，正是好同桌，夏静。

一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客厅和外公大舅二舅他们一起细品春晚，相声演员的一出来，便惹得身旁几人哈哈大笑。

除夕夜的祝福短信没有停过，夏静一一回复了那些不痛不痒的祝福后，还顺带和顾澜澜唠嗑上了，小小手机屏幕里早已经承载不下她迫切想要见面的心，灵活得打出一句调侃的话时，突然收到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徐鑫皓。

“夏静，想不想一-起去放鞭炮？”

夏静的目光紧紧盯着小小的屏幕，心里默读了三遍不止，再看看发件人的确是徐鑫皓。

在确认无误之后下意识地握拳心里暗爽一声耶轻呼，本怕情绪起伏被身边的人发现，却见他们早已沉浸相声之中，无暇顾及自己。

提出和朋友出去放鞭炮也被轻松放行，夏静紧攥着手机，界面还是那条邀约短信，安抚内心若无其事离开，直到进房间才手舞足蹈发泄激动。

她的脑门痛感侵袭，将思绪拉回当下，抬眸发觉已抵达目的地，徐鑫皓手指收势握拳，食指弯屈一记轻叩自己脑门，被他调侃是不是给风吹傻了？

徐鑫皓在夏静面前乐呵呵笑着，露出的虎牙依旧明显，少年明媚笑容足够心神荡漾。

顾澜澜伸手轻捶他胸口，玩笑间掩饰自己的失神。顺着他的动作去查看了袋里的鞭炮，还是有良心的，基本上都是那种简单温柔、不闪火花的小鞭炮。

比如说那些什么小蜜蜂，火树银花之类的，夏静回头正要夸奖他一番，不料他却早已明了自己的行为。

“不用夸我了，我当然知道自己体贴入微。喏，打火机给你，想先放哪个？”

听到徐鑫皓这般自恋言语，当然要接下他话茬不能输过他，她伸手在袋子里一番摸索之后，终于心满意足找到了。

一整盒的仙女棒沉甸甸的倒是分量很足，顾澜澜拎着转身对上夏静的眼神：“那必须是仙女棒了，比较符合我们的身份。耗子，快给本仙女点火。”

徐鑫皓递上火花的仙女棒一触即发，火焰绽放，千万根金丝乍现，昏暗之下突然的光亮，一下子将彼此的神情都照得清晰可见。

女孩眼里的雀跃都被照得明明白白，火簇不断冒出，夏静开始乐得尖叫欢呼，抬头望向徐鑫皓时便不可避免的眼神对视。

刹那间的心动，她眼底明晃晃的情绪此刻定然比火焰耀眼，所有心思现在提起还是太早，早到他只能吞下一切只和她说：“新年快乐！”

顾澜澜急切得要求他快点点火，他笑着嫌弃，嘴上说着些什么夏静也听不太清，被吹散了他的自言自语，唇口间冒出的白气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火苗触碰上仙女棒的一瞬间，火焰绽放，星星点点的火簇冒起来，也明亮了他的脸。

夏静肆意握着仙女棒挥舞，飞舞的星星也掉进了心底。醉翁之意不在酒，夏静盯着火簇的眼睛却开始悄悄瞄他，火光打在他的脸颊上，那双眼里是藏着被揉碎的满天星。

一时间被他勾了魂，待他注意到目光回头时，落魄得回头看火花，任凭脸颊绯红光爬上。

“新年快乐啊！”

横跨江面的两座大桥上，一盏盏玉兰状的桥灯组成一条明亮的光带，在茫茫的夜色中直向江对岸伸去，桥上穿梭的汽车向一只只萤火虫，一闪一烁，又似一条发光的长龙在悄悄的蠕动。

夏静、顾澜澜和徐鑫皓三人在回去的路上，百无聊赖地在路灯下踩着对方的影子，彼此间相互打闹，同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这儿呢？澜澜！”

“你站着别动，别动！”

“澜澜，别踩我。我们一起踩耗子如何？”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踩耗子。”

“好啊你们两个，居然敢偷袭！”徐鑫皓显然没有半点谦让的意思。

夜晚的呼吸就好像是一条纠缠的丝线，在摩擦中闪起微弱的电火花，真是好一派的火树银花除夕夜……

除夕夜的夜晚总是那么迷人，窗外的灯光若隐若现，今夜家里热闹，夏静却一人独自靠在房间的窗边，手指触碰开关，身旁的音乐声缓缓响起，端起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