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药

百康堂里的嘈杂声消失，马车外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叶如蕙的耳畔。

“可否让我见见你家小姐？”祝家大小姐道。

“这…”翠云话未说完。

叶如蕙掀开车帘，垂眼看着眼前杏色长衫，亭亭玉立的祝家大小姐，说“见我何事？”

闻言，祝家大小姐抬头望向马车上的人，面容姣好的少女端坐着，明明柔和的神貌却透出清冷淡漠的气质，她在那双水波盈盈的双眸里没有看到同情怜悯，只有宁静平和。

以往别人看她的眼神有过轻视，有过可怜，有过嘲笑，可眼前这人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似山巅上素白的霜雪。

可恰巧这样的眼神却使她感受到了平等与尊重。

祝家大小姐扑通一声跪在叶如蕙的马车面前，开始行跪拜礼以示感谢。

叶如蕙没想到她会当街行如此大礼，翠云也在一旁有些愣住了，毕竟她好歹是祝家嫡女。

祝敏恩一字一句认真道“多谢小姐今日的赠药之恩，小姐的大恩大德，敏恩定当铭记于心。”

“敏恩是茶商祝家之女，虽身微言轻，但如果来日小姐有用到敏恩的地方，敏恩定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祝敏恩言辞真心诚意，涟涟含泪的眼睛一片赤诚。

“好，你快起来吧。”叶如蕙朝她浅浅一笑，柔声道。

祝敏恩站起身来，问道“敢问小姐姓名？”

“我名叫叶如蕙，你不必叫我小姐，叫我如蕙就行。”叶如蕙温声道。

祝敏恩拱手道“敏恩记下了，我的母亲还卧病在塌，敏恩先行告辞了，如蕙小姐要想找我，可写信于我。”

叶如蕙颔首。

看着祝敏恩离去的背影，坚毅又清孤，叶如蕙凝神想了番前两世与书中的内容，关于她的所知甚少，也不知她的结局是好是坏。

……

回到叶府，已是午时。

午膳期间，叶夫人问起了她脚伤的事，叶如蕙如实告知，但省略了季渊这个部分，叶夫人关心两句，而后说起了十几天后定国公府孟老夫人将举办寿宴，叶如蕙和叶灵韵都要参加。

这场寿宴表面是庆生，其实是孟老夫人想暗地为自家孙儿相一位合适的娘子，特地诚邀京城贵女们参加。

参加寿宴自然要送礼，这却让叶如蕙犯了难。

前两世中，叶如蕙送上了亲手绣的百寿图，孟老夫人对这礼物颇为喜爱，对待她时尤为热情，显然是有些相中上她了。

为了避免这件事的发生，叶如蕙决定这一世换个礼物送。

她思来想去好一番，便决定送个松鹤延年图，这礼物不算贵重，但也不寒酸，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既然礼物已经想好了，她立即便作画起来。

一炷香燃灭，松鹤延年图完成了。

那图上的白鹤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可窥见其作画者精湛的画艺，叶如蕙越看越满意，不仅解决了送礼的事，主要还省了一笔钱。

她吩咐翠云找个锦盒将画装了起来。

翠云边装边小声喊了句“小姐…”

叶如蕙看着翠云一副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说的神情。

她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翠云踌躇道“小姐，你还记得季公子登门道谢的事吗？”

翠云要不提这事，她差点就忘了，这事还真让她犯了难，顿时，愁绪四起。

看着自家小姐一言不发，翠云又接着说“小姐，你可不能去，毕竟男女有别，要传出个风言风语来，对小姐的名誉有损啊。”

叶如蕙思虑了一番后，想到该如何应付了。

她朝着翠云说“我不去，我想了想，我可以再备份礼物送给季渊，到时候在国公府寿宴上找个时间送给他，这样礼数也不会失。”

“可让人看到不会误会吗？”翠云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去将我珍藏的文房四宝拿来备好。”

翠云眼睛睁大一瞬，可惜的说“小姐，你确定要送这个？这平时你都舍不得用，就这么送出去了？”

翠云不知当时的凶险，如果不是季渊及时拉住了她，后果不堪设想，虽说她嘴上的登门道谢是假，但其实她真得很感谢季渊。

她不以为意道“听闻季渊喜好书画写字，只有送这个才能表示我诚挚的谢意。”

这样应该就算恩情两清，互不相欠了，以后也就不用再来往了，叶如蕙暗想。

……

过了快十日，叶如蕙的脚已经彻底的好了。

赶在孟老夫人寿辰之前，她去了一趟常南巷。

经过七拐八绕的巷路，马车在一道漆红色木门前停下，叶如蕙下马车，来到门前，叩了几声。

一道女声由远及进的传来， “来了，谁啊？”

“丽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