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城无
屋外的阳光照进来,细尘飞舞,众人面上都亮堂堂的,心中却各自都有了开心的事。
律子政这就卸了强装的凶煞,仍旧换上那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已经与谢良将勾肩搭背:“这回好了,有了路小兄弟,眼下再攻风鸣,我便可做起甩手掌柜了。”
是了,谢良将的名字没法用,霍卿荣便替他随口扯了个“路将”的诨名,好在这兄弟三人,头两个双胞胎像母亲,后一个小子像父亲,断然是不会叫律子政瞧出端倪的。
谢良将也高兴的很,先攻下风鸣,再攻下虎威,这一道任务完成,后脚他便能去东北军中了,是以律子政说要做甩手装柜,他拍拍胸脯:“律兄放心,即刻咱们就出去点兵,不出三日,我便能帮你把风鸣攻下。”
说着二人就往屋外走去,公仪素书自然也跟上,倒是路元,还被绑着,眼下见谢良将要走,一蹦一蹦跟上:“大当家,大当家,我呢,好歹帮我解开阿!”
谢良人作势也跟着众人也往外走,到了门边却停了脚步,等屋外的人走远,才回身看向霍卿荣,施施然一拱手称赞道:“倒是我眼拙,璞玉还需细琢精雕,殿下手里这块已然是美玉无瑕。”
主位上,霍卿荣正襟危坐,十分之中自有八分像身后那副挂画上,她一挑眉,受了他的称赞,又问道:“伤兵回郡中,佯装败城无,你觉得他此举为何?”
\"混淆视听,一来城无若破,风鸣、虎威必然有所戒备,届时再攻,只怕难上加难,二来想必他也知道自然不会有人乐意见他在越州成事,他被山匪抓了,最好还能死在山匪手里。只是殿下,为何要让小将那么快答应,难道不怕他怀疑?\"这便让他攻下城无,谢良人以为实在是过于顺利。
“自然就是为了让他起疑心。”既然已经知道了律子政是在藏拙,那么他藏拙的为的是什么?知人方可善用,霍卿荣不过想卖些破绽给他,好顺藤摸瓜,查查他到底意欲何为。
“好吧。”谢良人叹了口气,殿下这么做一定自有他的道理,他还是老老实实做好他的卧底吧,如此想着,谢良人便也要出去跟上他们——
“等等,”霍卿荣沉着脸叫住了他:“听说你与风鸣的大当家有些纠葛?”
果然还是没躲掉,谢良人再次叹了口气,刚准备一五一十解释清楚便听霍卿荣又严肃说道:“你自己有分寸就好,总之我也不是谢大,不乐意管你的的婚姻大事,风鸣若可招降自然是好的,可一码归一码,若叫我知道你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哄骗人姑娘感情,哼,我与风鸣也算有些渊源,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谢良人这可真是有苦说不出:“我怎么能是那种人,我与阿煦自然是情投意合,何来哄骗之说!”
霍卿荣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密布阴云被大风一卷而空,打趣道:“看来回京之后,我可叫谢大帮你准备聘礼了。”
他这才知被霍卿荣摆了一道,手握成拳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也不知是气红了还是羞红了,手臂一挥,拂袖离去。
这下人都走干净了,霍卿荣静坐片刻,起身踩上矮床凑近了去看那副挂画,这画的笔法技巧她熟悉的很,却又有些细节对不上,直至终于在画的角落找到一朵开败的兰花样式,忽地神情落寞下来。
眼底浓雾风卷云涌,顷刻间聚水成珠,落下来洇湿了衣裳。
百里之外,同样的一幅画,被人一股脑打开,又潦草卷上,卷上了又打开,作势要撕碎,最后一刻又收了手,小心翼翼抹平被捏得皱巴的边角,最后终于画被草草卷起丢开,骨碌碌往外滚。
直至滚到一双月白绣水色短靴边,一只苍白的手截停它,将它捡起妥帖放到了桌上,与两把峨眉刺并排躺着。
“怎么又生气了?”这声音孱弱无力,一听便知声音主人久病缠身。
风灵煦抬头见到人,立刻便上前挽住她的手,扶她在桌边坐下:“柳姨,怎么不多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