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有泪(一)
与商队分道扬镳后,阿念三人也开始赶路。路过狐狸林时忍冬忽然说他要去看一眼,便径直去了林子跟前。不过很快就回来,跟忐忑不安的二人说了声“走吧”。
云旸忍不住问:“里面……有狐妖吗?”
忍冬点点头:“大概是有的,不过外面已经有结界了,就算有,也不能出来作乱。”
云旸和阿念交换了一个眼神,放下心来。
几日后,终于赶到东海渔人村。这个临海的小村子风景优美,气温合适,十分宜居。只是因为地方偏远,平日里很少有外人过来,因此阿念他们一进村,就立刻被注意到了。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忍冬不得不举起太和宫的宫牌,对众人说:“京都太和宫院使,特来处理蚌妖作乱之事。这里谁负责?”
此话一出,顿时如沸水滴入滚油,炸开了锅。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扑到忍冬他们面前,话还没说先嗷了一嗓子,眼泪就下来了,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看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阿念赶紧过去将她搀扶起来:“大婶,您这是怎么了?”
女人紧紧抓着阿念的手,如同那是救命稻草一般,哭喊道:“我儿被那蚌妖抓走了,求求你们快去救他啊!”
“我弟弟也被抓走了!”
“我妹妹也是,大人救救她吧!”
……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叫嚷起来,一时间起码有五六户都说自己家有人被蚌妖抓走了。
阿念扯了扯忍冬的衣袖,低声道:“怎么回事?红姑说蚌妖温和,只是偶尔骚扰村民,怎么现在还抓人了呢?”
忍冬摇了摇头,神色间也是一片肃然。
他们正在尝试着弄清楚状况,便听到人群外有人喊着:“让一让,让一让!”两个年轻点的男子抬着一顶小轿,一路抬到他们面前,身后还跟了四个稍长的男子,几个人都长得很像。
轿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头看到他们,拱了拱手:“嗳,大人们好,恕我身子不太方便,不能下轿相迎。我乃渔人村里正海春,这六个是我儿子。还请三位先到祠堂小坐。”
说着,海春挥退众人,将阿念他们请到祠堂,问清了他们的情况,这才将事情一一道出。
原来,那蚌妖是几个月前出现的。那时它只是趁村民出海的时候掀起点风浪,干扰他们捕鱼,倒是没有伤人性命。饶是如此,村民们也是不胜其烦,这才送信到京都请太和宫的道长来除妖。谁知慢慢的,那蚌妖变本加厉,开始上岸吞吃村民养的牲畜。而最近一段时间,它竟接连吞走了十几个村里不到八岁的孩子,那些孩子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恐怕早就凶多吉少。现在村民都不敢让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玩耍,生怕被那蚌妖抓走。可饶是如此,隔个几天总会又有孩子失踪。
海春拿着手杖,重重地敲着地面,花白的胡子簌簌发抖:“可怜我有个孙子也被抓走了!”他指着旁边坐在第二位的男子:“就是他的小儿子。”
被点到的那人行二,平时大家都叫他海老二,闻言垂下了头,神情痛苦。
忍冬皱眉道:“蚌妖自有记录以来从来都是性情温和。海里正可知道是否有什么事激怒了它?”
海春剧烈地咳嗽起来,缓过来之后,拿手帕擦了擦嘴,告罪道:“唉,我年纪大了,身上到处都是毛病,几位大人不要见怪。”
阿念看他老迈,想起了爷爷,不由得心里一酸,忙宽慰他说:“多子多孙便是福,老爷子你有这么多儿子,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海春看了眼身后的几个中年男子,抚着胡子点头道:“不错,我的这些儿子倒都是孝顺的。”
眼看着话要说到别处,忍冬再次提醒:“如果有什么隐情,须得叫我们知道,这样才能更快把人救出来。”
海春又拿手帕擦了擦嘴,而后用手杖使劲跺着脚下,气愤地大声嚷道:“哪有隐情!没有隐情!我们世世代代住在渔人村,跟它井水不犯河水!大人,人妖殊途,妖心难测,它是妖,就必定不安好心。大人还是赶快除掉它,还我们渔人村平静吧!你们说是不是?”他扭头看着坐在他下首的儿子们,六人全都点头称是。
云旸挠挠头,问道:“说了这么多,咱们得去哪儿找那个蚌妖啊?海里正你知不知道它平时在哪儿住着呀?出来吞人和牲口一般是什么时候啊?”
海老二抬起头来,指着东南方向说:“那边的悬崖底下有个洞,是它以前藏的地方,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它去哪儿了。它出来的时间也没个准数,什么时候都有可能。”
忍冬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去那个洞穴里面探探。”
海老二忙急切道:“我领三位过去!”
海老二带着三人来到东南方向的悬崖边上,指了指下方,说:“蚌妖的洞穴就在半山腰。”云旸伸头过去看了看,只觉得高度令人目眩,下方乱石嶙峋、惊涛拍岸,不禁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