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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拔河的力。
咵嚓!
树枝撇下来,溅起一片泥水,脏了她一身。
阿姨从鸡棚爬下来,见到吉苑雪白的一个姑娘,弄得狼狈不堪,忙道歉,“对不起啊!早知道我手轻一点。”
她用袖子帮吉苑擦拭,愧疚地说:“早知道我就喊别人了,看现在把你脸蛋都弄脏了,这么好看的妹妹仔……”
……
弋者文醒了。
一夜没睡,他还很困,可抵不住饿空的肚子。
桌上有面包杯面,他抓水壶接水烧,等烧开的时间,头抵在墙上迷糊。
门锁提示音响了。
他睁眼,目光清醒了几分。才真正意识到这是旅馆,吉苑的地盘,他是侵入者。
门往里拉开,走廊昏黑,室内灯照不到玄关。
弋者文隐约看到一个被雨水浇瘦的身形,贴颊的落发,脏兮兮的衣裳,衣摆卷起裹着什么,鼓鼓的。
看一眼就都清楚了,他淡淡地问:“台风好玩吗?”
吉苑点头,眸子又清又亮,“好玩,我试过了。”
她走近,地板一个接一个的水印,手脚全是泥斑。
弋者文又问:“破坏自己,好玩吗?”
吉苑不答了,只静静地看他。
像雨夜的小兽,在野外时会蹭到他身边取暖,他没有驱赶,也全然忘了它们拥有锋利的牙齿。
弋者文抬臂,伸指挑开她脸颊的湿发,指腹顺便抹去眉边一点脏。他轻声斥:“颠废。”
吉苑顾不上换衣服,先将腹部的兜兜打开,几颗青芒滚动开来,眼看要撞上正在沸腾的水壶。
弋者文手臂一挡,往旁一摞。她去拿衣服洗澡,他对着她的背影说:“泡面我吃了。”
“嗯。”
拆开泡面包装,弋者文突然听到“啊”一声,从卫生间传出,他扔下泡面,走去贴耳。模糊听到“怎么”,“冷”的词。
可能停水,这种旅馆都有储水设备,水压不够,水就冷热不均。
他回去继续撕调料包,倒水泡面,面散了就开始吃。吃完一碗没饱,又撕开一碗,面里有包辣的椒盐。
瞥了瞥那几颗青芒,椒盐袋扔过去。
因为水冷,吉苑随便冲了冲就穿衣服了,头发吹干,走出来。
弋者文坐在床尾,和电视桌间就那点距离,长腿无处安放,就踮起脚窝着背吃泡面。
吉苑拿起一颗青芒,去水龙头洗了,出来坐到弋者文身边。她看到桌面有椒盐,撕个小口倒左手心,右手拿青芒点沾。
咬一口,酸辣,脆爽,她直接带皮吃,嚼得有劲。
弋者文听着牙酸,泡面差点咬不动,他偏了偏脑袋,边喝汤边用余光瞄吉苑。她沾一下椒盐,咬一口芒果,忽然看向他。
“咳——”弋者文冷不防呛到,忙放下面碗,抹了抹嘴巴和领口的汤。
始作俑者的吉苑却在笑,她说:“在老街,不能做太特别的事。”
青芒散发出青涩的气味,她嗓音有着松快的调。飘飘的,像暑假某一个收割水稻的午后,蝉声清风,人懒在竹椅里。
很遥远的事了,弋者文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他目光不自觉地柔了,问:“为什么?”
“因为会被议论。”
“所以就晚上去外沙码头,去淋雨,去海里。”
“嗯。”她轻一点头。
弋者文半真地讽,“废。”
吉苑低头,舔了舔手心的椒盐。盐重了会苦,从舌尖涩到喉咙。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壁灯的光亮在后背,弋者文觑视她隐晦的侧脸,“还有谁?”
“很多,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
“因为你做了坏事。”语气几乎是笃定的。
“坏吗?”吉苑微微迷茫。脑海里闪过张絮眉冷淡的脸,指责的话语,她缓缓抬眼,视线锁在弋者文身上。
“是的。”
她的眼睛告诉弋者文:是的,我或许有罪,但我不认为这是罪。
恨她,依旧恨。但此时,好像变得不那么有重量。
弋者文说:“也许,不止我觉得你该死。”
“嗯,还有我一个。”
这是他们初次平淡的交流,房间里浮着些不为人知的,竭力隐藏的东西。
*
全面恢复供水工供电的信息,是半夜一点收到的。
现在是早上九点。
窗外汽车喇叭争鸣,吉苑放下手机起身,下床拉开窗帘。玻璃明净,天空还灰暗。
街道一片狼藉,环卫工人扛着电锯清理劈折的树干,疏导交通。
台风过境了。
弋者文也走了。
吉苑吃着面包牛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