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密令
上一世肖世子借娶何昭君之由回了冯翊郡,而后雍王便在属地造了反,甚至胁迫何将军一同谋逆,幸得何将军忠肝义胆,宁死未屈,才未酿成大祸。
这一世他也曾与她提过,雍王在建国之初已有反叛之心,想来雍王十年前未反是时机尚未成熟,这几年则是因着其子在洛城,心有顾忌,故而肖世子一回冯翊郡,雍王就造了反。
他和子昆子晟征战在外,最怕的不是寿春的彭坤,而是冯翊郡的雍王和都城潜藏的有异心之徒,若是前方战事未定,都城又起风云,则危矣。
所以、肖世子能关、能罚,却不能死!
宣神谙垂眸看着前日便从明光殿送来的卷轴,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如纪遵所料,邓越联手、在朝堂怒斥肖世子穷凶极恶,直言杀人偿命,不可因其为开国功臣之子而徇私枉法,而朝堂之上的三皇子与那被打死的邓崚又是从小便有的情义,如此一来,那要赐死肖世子的旨意在事发当夜便被送来了长秋宫。
“皇后怎的还在看这些,药都凉了。”翟媪进殿时见她仍坐在案几前阅着卷轴,又见一旁的安胎药仍在原来的位置一动未动,忍不住责怪她。
宣神谙抬眸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傅母,瘪了瘪嘴:“刚才胃中有些难受,一晃便忘了……”
翟媪想起她晨起时反酸呕吐的模样,心软下来,“老身再去热了一热……”见她瞥了眼汤药后抚着胸口似是又要发作的情状,忙跪坐下身来在她后背顺了顺,安抚道:“皇后再熬几天,过了这头三个月,想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宣神谙抚了抚小腹,“她都快三个月了,他们出征也该有两个月了,也不知现在战况如何……”
翟媪自然知她心中所想,“前线战报一直有传回来,陛下和太子、凌将军都安然无虞,皇后放宽心。”
宣神谙点点头,又瞧了眼眼前的卷轴,她和文帝重生而来,故而知道雍王的反叛之心,也知道城内还有凌益、左大人一派异心之徒,可越氏和子端并不知……
杀人偿命,确实天经地义,更何况死的还是越氏姻亲孙辈最有出息的嫡子……宣神谙兀自叹了口气,“予听说这邓崚五岁便能背孔孟、八岁已能做赋,想来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可惜……”
“老身也不懂这些,或许都是命数……”翟媪见她抬手捏了捏脖颈,便替她按了按肩颈,“若是累了就去榻上歇会儿吧,兴许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许是这两日为此事思量过多,夜间也睡不大好,是以这一上午坐下来,头便有些重了,她将手中的卷轴放下,由翟媪搀着起了身。
刚想回寝殿睡上一会儿,便听得宫人通报三皇子和小越侯来了。
宣神谙眉头蹙了蹙,素手落在小腹前安抚了抚,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
文子端标标准准地行了礼,小越侯却多了几分假模假样,宣神谙让人给他们赐了座上了茶,自己则复又在殿上案几前坐下。
文子端作揖道:“母后,前日儿臣送来的奏折还有一份迟迟未得母后盖印,故今日特来请教母后。”
宣神谙瞥了眼案几前的卷轴,抬了抬眉眼看向殿下,“予想纪遵应当同你分析过其中厉害了……”她顿了顿,继续道:“肖世子杀不得。”
“儿臣明白母后和纪遵的担忧,觉得斩杀肖世子将触怒雍王,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使他是雍王之子,难道就能任其为所欲为吗?”文子端面色清冷,却带着三分戾气,继续道:“若雍王因此而反,可见其心本就不忠,应当一同拿下。”
卷轴送至长秋宫已有三日,宣神谙知他定然已忍了许久,此番前来定是做足了功夫……
“雍王实力不可小觑。”宣神谙叹了一声,还想再说,却听小越侯冷哼一声,“当年我等随陛下东征西讨打下的江山,如今还要怕他一个小小的冯翊郡吗?”
宣神谙见他略带不屑地吹着杯中热茶,胸口闷了闷,转头听文子端接着道:“冯翊郡虽地大物博,但在册兵力不过一万有余,且多年来偏安一隅,儿臣觉得即使有此一战,我朝也有必胜的把握。”
文子端虽有一番能力作为,可毕竟年岁尚小,遇事只将目光局限于一处,未曾想过雍王一反,这朝内朝外接着会发生什么……只是她虽明了朝中凌益、左大人等早有异心,但目前来看却是无凭无据……
宣神谙抻了抻脖子,朝小越侯睥睨了一眼,冷静道:“且不说雍王兵力如何,若是雍王在冯翊郡举兵谋反,你打算派谁出征?冯翊郡临近西郊,若连同东边的扶风郡,都城将腹背受敌,而陛下亲领的兵力又远在寿春,远水难解近困,彼时又该如何?”
“程将军遗失虎符,陇西归来,如今正在洛城,此番便是他戴罪立功的好时机。”小越侯挑了挑眉,冷嘲道:“如今只是涉及冯翊郡,皇后偏要扯上扶风郡,到底是杯弓蛇影,还是存心与我越氏难堪?”
“小越侯好大的胆子,如此同皇后说话,是想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