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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哭,她怕他不高兴,赶忙补充道:“我现在也不会哭的”。
明明前天进城时哭得让他心疼。
朗郁语塞,心里突然乱乱的,他刚刚那么慌张,又那么生气,她看出了什么,会认为他有什么心思吗,他心中似有头小鹿,在他心房乱跑乱撞,把他的防线撞得快要崩塌。
他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望向他处,顿了片刻,声音软了下来,话语仍然硬气:“我不想你这笔买卖砸我的招牌,我信誉很好,收钱必办事!”
“走了”,他头也不回走向马车,晏潆潆赶紧提裙跟了过去。
二人复又进城,朗郁驾着马车驶向客栈。
“陈大哥,我请你吃饭,我给你赔不是如何?”晏潆潆见一路上朗郁不再搭理她,在他身后突然冒出一句。
晏潆潆实是自己想吃。她和朗郁风餐露宿,吃得极为简陋,好不容易进城了,可不想跟着他在客栈里继续简陋的饭食,她在那儿已经喝了二天的稀粥了。今日买了新马,再没其他琐事,她疯狂想好好吃顿美食。
朗郁的心随着她的话语激荡,怦怦直跳,他不动声色:“我有钱”。
晏潆潆心下一动,有戏,她嘻嘻一笑:“陈大哥,你要请我吃?”
朗郁不吭声,马车却拐了一个方向,晏潆潆心中欢喜。
二人来到城中最好的酒楼摘星楼。此酒楼是安州城中最高建筑,装饰得豪华气派,锦绣门楣,珠玉门帘,食客熙熙攘攘,衣着华丽。晏潆潆感觉来对了地方。
二人挑了个能看城中全貌靠窗位置坐下,小二便送来了菜单。
晏潆潆接过菜单,脖梗向着朗郁方向微微前倾,杏眼扑闪着望着他,低眉顺眼地笑:“陈大哥,我给你赔不是,你别生气了,我是听到车后有响动,担心有人动我们东西,才下的车”。
“我哪有生气?”他也就气了那么一瞬,后面脑子里都盘桓着自己的小心思。
没生气那么凶做什么?晏潆潆可是有二个哥哥的幺女,这些举动她太熟悉了。她笑盈盈地望着他,也不揭穿,把手上菜单递给他。
“陈大哥,你喜欢吃什么?”晏潆潆让他点菜的意思。
朗郁没有接手,他答不出来。他吃过贵的好的,但常常是到一个酒楼,便让店家奉上最好的酒菜,至于这些美食佳肴有甚名头,他一无所知,反正他江湖游走,极少会去同一个地方,知道也无用,不会故地重游。
晏潆潆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接茬,猜测不出他的心思,是心里还在别扭还是说不上什么菜名,便又问他口味:“陈大哥,你是哪里人士,口味是甜还是辣,淡口还是咸口,喜欢面食还是米饭?”
朗郁盯着晏潆潆,一句话也不说。他是哪里人士,他自己都不知道,甜酸苦辣,好像味道都差不多,他没在意过。
难道这些是杀手需要保守的秘密,避免被人窥知身份和来历么,晏潆潆对上朗郁的视线,又垂下眼眸,看着菜单,心中胡乱猜测。
“你喜欢吃什么点什么”,她看着菜单迟迟没反应,朗郁让她决定。
“陈大哥,你真的没什么想吃的吗?”晏潆潆再次追问,她不敢相信,她自进了这酒楼,闻到别人桌上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他竟然没有想吃的。
“快点菜,吃完早点回去”。
晏潆潆不再客气,估摸着两人份量点了自己喜欢的四菜一汤,她想吃的菜实在太多,无奈当下只有两人。待小二去准备,晏潆潆给朗郁介绍起自己点的菜。
“我喜欢的第一个菜,三圣汤,是将野鸭,野鸽,猪肉肚处理干净,将鸽肉放入鸭肚里,再将鸭放入猪肚中,配合各种菌菇,炖煮多时而成,肉特别嫩滑,汤水特别鲜美”。
在晏潆潆眉飞色舞口水直飞地描绘中,菜肴陆陆续续呈上,她心情愉悦地大快朵颐,又不断询问朗郁吃食的感受,对菜肴色香味的看法,若朗郁赞声不错,她便得意地笑,好似自己做了件无比成功的大事。
朗郁第一次觉得,他吃的是人间珍馐。他从未如此细致地体味某种菜肴,也从未有人笑呵呵地特意陪他一人吃饭,伴他细细感受某种食材,悉心关注他的感受,无比在意他的评价。
他初时来此,只是为了满足晏潆潆的愿望,可现在他品尝着食物,每一个味蕾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每一个细胞都如此放松。他随意瞥向窗外,安州城尽收眼底,街巷中车水马龙,店铺里人声鼎沸,孩童们在院落里玩耍,午后阳光透过酒楼窗牖洒在他身上,落在她眼里,他每一根神经都得到松弛,此刻,正是人间好时节。
二人吃得称心快意,丁点儿都没剩下,晏潆潆茶足饭饱后喊小二结账。小二拿来账单,望了望朗郁和晏潆潆,径直走向朗郁,躬身客气地呈上账单:“客官,您的账单”。
朗郁弯起唇角,扬眉示意小二:“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