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53. 重返暗夜⑥

面前是个慢吞吞的青年医生。

他的年龄大概与柯伦相仿，浑身靛蓝色的皮肤，独属于鱼人族的健壮躯体宛如无言地在夸耀着什么，总觉得没有一丝破绽。

灰蒙蒙但微带潮气的风拂上脸颊，柯伦的鼻腔感到一阵瘙.痒，抬头一看，这位鱼人族医生正在用左手翻找晒成焦褐色的纸束，他的腕部发出宛如假肢般的咯吱声，灰尘全都飘出来了。

布莱辛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亚瑟注意到她的指尖还有鼻头都跟冻结似的冰冷。

“第一次见到这种病例呢。”鱼人族医生终于翻找出古旧的病例册，戴上眼镜慢条斯理道，“不过以前也有差不多的情况发生，记得那是二十年前，一位长手族和鱼人的混血孩子出现器官衰竭现象，患者年仅六岁，全身的血液循环受阻……”

亚瑟和布莱辛坐在诊室的椅子上，柯伦歪歪斜斜地站在医生的桌子旁边，三个难兄难弟浑身湿透，看上去像刚从海水里打捞出来，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听医生絮絮叨叨介绍治病史大概已有十分钟，他们终于按耐不住。

“那个，您是否有办法能——”

“别急……”

医生一边用手电筒照亮布莱辛的瞳孔，一边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好像又多了新的谈资般：“让我看看…真少见啊……银色的瞳孔……”

他身后的护士小声凑到柯伦耳边说：“抱歉，医生是海马鱼人，说话做事比较慢。”

这是比较慢吗？！简直跟树懒一样了吧喂！！！

用手电筒检查完后，鱼人医生便陷入沉思。他看起来像在烦恼，最后才缓缓开口：“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诶！真的吗？”柯伦欣喜地追问。

“首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恶魔果实……”

“啊这个就不用介绍了我们都知道要去找手术果实能力者是吧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吗！”柯伦一次性说完，语速飞快。

“恶魔果实，顾名思义，吃掉以后可以获得某些超能力，但副作用是无法游泳。”医生就像没听见柯伦的话一样，继续说，“恶魔果实共分为三大类，自然系、超人系、动物系……”

柯伦扯着嗓子凑到医生右耳边大喊：“医生？莫西莫西？您还在听吗？我们知道恶魔果实！您要说手术果实对吧？”

医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完全无视了柯伦：“然而在广袤的大海上，还有一种让所有医生都向往的能力，那就是手术果实，找到它的使用者就可以救你们的朋友。”

柯伦：“……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亚瑟：“附议。”

两人刚要转身，从背后传来医生慢吞吞的语句：“以及，听闻恶魔果实树里住着能力强大的恶魔，二十年前那对长手族鱼人族夫妻似乎就找到了大海的恶魔，请求对方医治自己的孩子。”

是在说——恶魔？

柯伦难以置信地扭头：“你说什么？”

“事实就是这样，最终他们的孩子恢复健康，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绝症就这样痊愈了。”

亚瑟摇头：“手术果实我还能理解，但是恶魔？谁？这太不符合常识了，不可能的。”

“这样吗？或许吧。”医生没有否认，“最初谁都不相信，但后来有人发现那个孩子身后一直存在某个朦胧而巨大的东西，它的轮廓随着时间变得清晰，变成恐怖的黑影，最终在孩子十八岁那年夺走了他的左臂和右耳。”

“什———”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当初找到恶魔时，对方要求的代价正是孩子的左臂和右耳，并且说明会在孩子十八岁时兑换。那对夫妻自然不愿意，鱼人母亲甚至提出用自己的生命交换，但恶魔不肯妥协，所以他们不得不答应它的要求。”

柯伦皱着眉反驳：“你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鱼人岛传闻吧？哪有那种东西啊，再说了，和恶魔交换需要付出代价，恶魔大人万一心情不好想要谁的命呢？”

“所以和恶魔交易就是豪赌，它全凭自己的意愿做事，没有人能左右。也正因如此，越纯粹的存在，就会越强大。”

“没有其他办法吗？”亚瑟沉默半晌后开口。

医生摘下眼镜向后靠坐着椅背：“不进食靠输液确实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治标不治本，剩下的只有这两条路了。”

这就是——断决。

就是这样。

没有任何隐瞒。

没有任何说谎。

在谈话结束之前，柯伦轻声问：“有没有例外呢？和恶魔交易之后躲过代价，或者夺回重要之物的人。”

“也许以后会有，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至少我知道的是，无一例外，比如交出【财运】的男人，哪怕未来再次获得了机遇和宝藏，哪怕别人把钱送给他，哪怕他学着理财，一点点攒钱，最终结局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失去这些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