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65. 择日而亡Ⅺ

直接把水给石见就好了，这是多此一举吗？

和服女人的背影似乎和谁的重叠，对方摇摇欲坠，衣袂翩翩。

——“人类的心只要遇到合适的契机就会绽放，小香。”

被认定是没有自我主张的少女突然抬起胳膊，她的紫色眼睛亮起高光，伸手朝向女人的背影。

“不要死！！！”

栗花落香奈乎终于喊出了第一句话。

……

……

……

被父亲抛弃后，母亲常常处于非正常的精神状态，而那也是有栖川若叶孤独的起点。

虽然在这里说自己幼年时代的伤痛回忆很丢脸，但有栖川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吃着牛肉炒饭，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知怎么，鼻子就酸酸的。

很久以前，在有栖川若叶刚出生那几年，父亲和一个年轻女孩发生了婚外恋。

具体情况她不太清楚，父亲的脸也不记得了，只模糊记得家里总是有巨大的嘶吼和咆哮。有栖川觉得，母亲也许并不是一开始就想疏远她，因为有一次，她在家附近玩耍时，一个年轻女孩突然出现了（现在想想，那应该是父亲的出轨对象），然后把她带到车站旁边的咖啡厅玩，还送了一个玩具给她。

有栖川若叶把它拿回家玩时，被狠狠训斥了一番，母亲估计是觉得她背叛了自己，之后就总是眉头紧锁，一副怨天尤人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小樱那孩子就不会像你这样总是做坏事！”

每次因为小事被妈妈骂时，她总会说出这句话。

刚上小学那年，父亲还邮寄来两个崭新的书包，他好像可以低价拿到高级货。母亲当时也给她们准备了书包，但明显比男人送的那个粗糙。

结果，母亲硬是把两个书包放在她们面前，问想背哪个去学校上学。小樱低着头不说话，于是若叶自然指着母亲买的那个，可不知为何，母亲居然一脸不高兴。于是她又畏畏缩缩地指了指男人送的那个，母亲脸色更难看了，恶狠狠地骂道：“你怎么不去死！”

和这样的母亲生活在一起，让有栖川若叶很小就开始认为，自己在世上是个多余的人。

所以像这样走在炎柱旁边，她就会觉得紧张，无地自容，战战兢兢，甚至浑身都冒冷汗，无法思考。

“你会怕黑吗？”他忽然问。

她浑身一抖，胆战心惊地加快脚步跟在他后面，声音小小的：“没……”

结果对方居然停下来了，转身将小黑猫递给她，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弯下腰，他说话时还带着爽朗的笑意：“我来背你吧！”

有栖川若叶后退了半步。

“我吃了炒饭就已经——我不能——”小姑娘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慌乱，甚至是自责和悔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衣服很脏，鞋子也很脏，头发是不是也还是臭臭的，肯定会把别人的衣服弄脏的。如果是小樱在这里，一定会和他谈笑风生吧。

自卑是一把刀，能把人扎得鲜血淋漓。

可是炼狱杏寿郎却蹲下来，歪了歪脑袋，手掌很自然地落在她的发顶，像是邻家哥哥那样笑着说：“不要道歉！我很佩服你，其他也说不出什么要你勇敢之类的话，明白吗？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大概炎柱也或多或少听说了她的家事吧，毕竟前段时间刚加入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经常去墓园。

真是个好人。和立花婆婆，和唯小姐，和富冈先生，石见和忍小姐一样的好人。好像自从离开家之后，她的好运就开始了。

有栖川若叶吸了吸鼻子，然后坚定地点点头：“我可以跟上的！”

“那我们就继续向前吧！水库那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它不会一直在叫。我也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害怕！”

“嗯！”

若叶抱紧小黑猫，脚步加快，跟着炼狱跑向了后山的水库。

轰隆的流水声近在咫尺，四周是一片被野草淹没的荒原。无数立岩从野草的缝隙之间钻出，和遍布山林的立岩不同，这里的立岩大约只有半人高，就像墓碑一样。放眼望去，这片像墓地一样的荒原朝着地平线不断延伸，直到被水库两岸的堤坝切断。堤坝边有一棵大松树，在月光的映照下，立岩和松树的影子同野草一起随风飘摇，形成了完美的异界奇观。

木川唯和不死川实弥刚刚绕过松树，就听见了女孩的大喊——“不要死！！！”

水库正在开闸期间，西侧的浓雾伴随着水汽袭来。雾气像生物翻涌着慢慢吞噬着每一个角落，沿着水库的轮廓舔食。

“扑通”一声，是什么东西坠入水中的声音。月光下滚滚水涛中瞬息间闪过黑色的人影，不死川实弥立刻把日轮刀摘下，直接塞进木川手里，大喊道：“拿着！”

然后他就也跳进了滚滚的水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