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

八仙立柜附有孔洞，恰好能让两双眼清晰地瞧见外面的所有举动。

话音甫落，蔡宫正面露讥讽，双手交叠至于小腹，趾高气扬地携着两名女史迈入里屋。

屋子本就逼仄，加之几人来者不善，此中气氛显得愈加令人窒息。

蔡宫正步步紧逼，在她身后停下，拖着语气:“上次你我相见，还是在皇后的丧仪，这么久的光景过去，嬷嬷倒是苍老不少。”

如何能不苍老呢，蔡宫正凭借贵妃青云直上，而嬷嬷背无靠山，只能在掖庭任人磋磨。

不给说话机会，蔡宫正目露冷光，话语也变得尖酸刻薄:“若是皇后知道，自己的贴身侍女被折磨成这样，想必会后悔自己死得太早。”

蓦地，一直沉默的老妇浑身猛颤，手握的琉璃梳也拿不住，直直坠在妆台之上。

“皇后娘娘...恩泽六宫，母仪天下...”

嬷嬷口中喃喃，心心念念都是已经逝去的旧主。

蔡宫正却嗤笑一声，缓步上前尖锐反问:“恩泽六宫？我才是最适合做宫正的人，可皇后就是属意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她？”

她和徐婉同为普通女官之时二人明里暗里地争，传出改任宫正的消息之后，摩擦更是比以往激烈。

蔡宫正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宫正对位置，直到那日她无意听见皇后与刘嬷嬷的私语。

“娘娘先前为了陛下照拂徐司灯那么多次，如今也还要将宫正位置内定？”

层叠朦胧的帷帐透出女子妃色身影，依稀能辩出她柔美婉约的轮廓。

皇后长叹一声道:“不全是陛下的缘故，阿婉待本宫恩重如山，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

因害怕自己被发现，蔡宫正仅听了两三句便匆匆离开，但这也足够了。

她巴结皇后那么多次都收不到对方正眼相待，眼见是没有了指望，不若另择明主。

几日后，蔡宫正便带着这则消息找上了乾德殿。

贵妃与皇后素来不对付，她知道贵妃一定会帮助她。

之后发生的一切完全脱离了掌控，但已与她无关了。

从回忆中猛然抽身，蔡宫正的眼眶被激烈的情绪洇湿，愤恨而哀怨。

“是贵妃杀了皇后和太子，是贵妃...”

刘嬷嬷回眸，灰败的瞳仁迸射出扭曲，当即便要扑上前掐住她的脖颈:“还有阿婉，是你们杀了他们！！”

蔡宫正早就察觉了她的发狂，倏然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睥睨着挣扎的蝼蚁。

侍女迅速上前控制住失控的老妇，取出白绫朝她步步紧逼。

先前的失态不复存在，端正得体重拾面庞，蔡宫正勾唇笑道:“徐婉恬不知耻，皇后德不配位。我帮助贵妃娘娘清理后宫，有什么不对？”

“既然你对皇后念念不忘，今日贵妃便成全你的忠贞！”

云锦书眼见此番场面，心底大叫不好，置于柜门的手渐渐收紧。

她们要绞死嬷嬷，这样一来便再无人可以证实高氏的罪过。

锦书心中焦急，若她现身必会提早暴露，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若冷眼旁观，嬷嬷今日必死无疑。

罢了，人命要紧！

云锦书拿定主意，全身力气汇于一处，刚要推门吓止，门外却忽然传来不属于其中的声音。

“蔡淑兰，我终于等到你了！”

变故陡然横生，蔡宫正背对屋门未曾设防，待到回神之际，脖颈早已至于锃亮尖锐的刀刃之下。

那人正是云锦书许久不曾看见的金玲。

蔡淑兰浑身血液恍若凝固，与刘嬷嬷缠斗的两名宫女也僵在原地，唯恐金玲失控做出疯狂之举。

“金玲...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蔡淑兰阮软下嗓音，耐心开解。

金玲置若罔闻，冷哼一声随即让刀刃更加贴近:“你的话我听了太多，现在我只想要你的命！”

蔡宫正与贵妃关系亲密，如果肯出言劝解，金玲何至于被贬入掖庭，还差点被灭口。

她不恨所有人，唯独恨蔡淑兰。

“你我为贵妃做了那么多恶事，下地狱这样的事，当然不能我一个人去。”

金玲转过头颅贴在她的耳垂，语气低迷轻巧，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一般。

须臾，金玲眸底忽然浮现出痴狂，阴鸷道:“不若你跪下向我认错，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死得更痛快。”

眼见有生的希望，蔡淑兰自是答应得痛快，连声直说自己愿意认错。

掣肘的手腕渐渐撤开，蔡淑兰踅身屈膝，眸底冷光乍现，猛地夺下匕首狠狠朝着金玲腹部而去！

痛觉席卷四肢百骸，金玲面色痛苦捂住肚腹，鲜血汩汩而出，入目即是刺目的鲜红。

蔡淑兰面庞沾有血迹，冷眼旁观她的濒死挣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