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三斡四
看着跪着的达申,缓缓走过来,站在了李善叶的对侧。
“右护法还不知道吧,”巫溪眼里的笑意味深长,“忘川谷这些日子,可出了不少相思门的细作。”
江令桥目光一敛,看了看李善叶,又看了看巫溪,她想起前段时间他同她说的话来。
“是……他?”探寻的目光落在达申的身上。
“不是我!”下头跪着的人一迭声,“是左护法!是你兄长!”
江令桥眨了眨眼,也忍不住轻笑出来。
“你笑什么?”巫溪看着她。
“谷主,他说的这话,你信吗?”
巫溪挑起眼睛:“为何不信?”
“或许……”江令桥转头看向达申,“我们可以先听听他的缘由。”
巫溪的身子向后一靠,目光也慢慢看向下头跪着的人:“说说吧,何以见得我忘川谷的护法,就成了你口中相思门的细作?”
达申长长呼出口气,这才开始说话:“回谷主,属下虽无真凭实据,却也并非空穴来风。今日我所言有三,其一,从前幽冥异路帖的分发是走明路,近些日子谷里不安生才改为私相授受,且自己的帖子不得同旁人说道,这是铁律。既如此,为何相思门总能知道忘川谷的行踪?究竟是谁泄露给他们的?据我所知,能够知道每一张幽冥异路帖上写了什么的人,怕是只有掌管这一事宜的左护法大人了吧!”
达申直勾勾地望着立在巫溪身边的李善叶,恨不得将眼里的怒火喷到他脸上去。
“确实只有我知道……”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谷主你看,他亲口承认的!”达申兴奋地睁大了眼睛,一个劲地用手指着李善叶。
“可是——”李善叶把话抢过来,继续说道,“可是相思门也并非知道我们谷中人的每一条行踪,他们知道的,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焉知谷内上上下下藏了多少他们的人?焉知一条律令,就能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底下人若真要罔顾,难道我要不眠不休,等着守着一个一个地去堵他们的嘴吗?”
“那你私下面见外敌的事又作何解释!”达申咬着牙说道,“谷主,您恐怕还不知道吧?李善叶在谷外见了好几个相思门中人!”
“你怎么知道是相思门的人?”李善叶一针见血。
“我……”达申一时哑口,支支吾吾地不肯答他,反而诘问道,“那……那我说的你敢认吗?”
“我做的事,我自然认。”李善叶转过身来,向巫溪拱手道,“谷主,属下确实与相思门有过一次往来,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这才没有向您禀明。”
巫溪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什么事?”
李善叶顿了顿,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前段日子八月刺杀之时,途遇相思门人的阻拦,这便打了起来。初二护八月心切,将对面一个女子打成了重伤。奈何敌众我寡,他为护八月脱身,最后还是被俘。那日我去见他们,也是被八月磨得实在没法子,用上好的金疮药才将人赎了回来……”
“你胡说!”达申打断他的话,“一面之词如何能信!”
李善叶凌厉地转过身,掷地有声道:“八月和初二都可以作证!未免日后不清不楚,我和他们是在正堂会的面,你若是还不信,大可以去找来鸿雁楼的人对峙!”
“我……我……谷主!你要相信我!李善叶定然是受人控制了!”达申仓惶一张嘴,道出了其三,“属下曾在一个夜里亲眼所见,他倒在地上肝肠寸断、痛不欲生,那瞧着根本就不像是毒……”
未等他话说完,李善叶的脸霎时翳上了阴云,说时迟那时快,抬手一个法印就推了过去,顿时打得他人仰马翻,鼻血两行。
江令桥有些不明所以地望了李善叶一眼。
“谷主……您看……他这是要灭口啊……”达申吃痛地辩驳。
“够了!”巫溪一声高喝,“越说越不成样子!”
若说前两条还尚存疑,那么这最后一条便直接点燃了导火索。蛊虫之事向来只有她知道,当年是气极了才催动李善叶体内的娘子煞。之所以避之不谈,为的就是暗中操纵忘川谷上下。
不是威慑,而是摧毁,一旦有了叛徒,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好过,母虫在自己体内,是想让他们痛不欲生,还是当场毙命,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谷主,属下当真亲眼所……”
“空口白牙,胡说八道!”李善叶厉声训斥道,“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两人态度急转直下,竟还出奇地一致,这其中透着一丝古怪。江令桥看了看巫溪,又看了看李善叶,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