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
帝后二人对嫡长公主的及笄礼十分重视,负责筹办的令妃与敏贵嫔自是不敢怠慢。再加上日前后宫发生过投毒案,二人对皇宫各处的门户看管更是上了十二分的心。
后宫便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度过了一个多月。
建昭十五年,五月二十三,帝女君箬行及笄礼,帝后于宫中大摆宴席庆贺。
君箬乃是已故惠仪皇后的独女,是今上的嫡长女,教养在皇后膝下,身份尊贵。她的及笄典礼由皇后亲自主持,皇帝的姑姑端贞长公主为正宾。嫔御宗亲,王妃命妇皆出席观礼恭贺,昭阳殿内裙裾逶迤似画。
君箬在沐浴熏香过后,于松软蒲团上跪下,由端贞长公主为她挽发,三加笄冠。端贞长公主脸上满是慈祥的褶皱,仔细的替君箬抚平华丽的大袖礼服,规整了一应佩绶饰品,携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沈落颜面前。
“母后!”
君箬行至沈落颜身前,轻轻唤了一声,向着这个抚育自己多年的女子俯身叩拜。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那与故人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沈落颜不由的红了眼眶,慈爱的抚上少女柔软的面颊。
幸而碧凌端着盛有一个锦盒的漆盘及时上前,这才避免了沈落颜泪洒当场。
沈落颜含笑取过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直翡翠牡丹雕花步摇,郑重的插入君箬发间:“这步摇是你母后旧物,如今给你正合适。”
“母后……”
君箬抬手摸了摸鬓间的步摇,面上是深深的怀念之色,抬眸看向沈落颜时,眼底尚有未散尽的莹莹水光:“儿臣多谢母后!”
“礼成!”随着礼官的一声高呼,欢快的鼓乐之声响彻殿宇,嫔御命妇纷纷上前送上贺礼。一时间笙歌舞乐,好不热闹。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相携着出了昭阳殿,正是夏惠与三皇子青喻。
曲月仪暴毙当日,君云逸见过陆康后与沈落颜一道用过晚膳,其后便去了武德殿探望青喻。
曲月仪本以为自己生下了三皇子可以母凭子贵,独得皇帝恩宠,便愈发的嚣张跋扈,最后以至失兴于皇帝。故而曲月仪对青喻并无多少慈爱之心,只在君云逸去探望孩子时才会对青喻温言以待,竟将好好一孩子养的叛逆固执。
君云逸虽对子女教育上格外重视,常去探望,可国事缠身,到底做不到面面俱到,与青喻的见面往往以沉默开始,又以沉默结束。
而此次曲月仪突然暴毙,青喻便被送去了武德殿安置。青喻说到底不过七岁孩童,一下子离了熟悉的环境,心中十分不安,只能用尖尖的利刺将自己包裹起来。看着顶撞自己的儿子,君云逸把拳握了又握,终于一言不发的甩袖离开。
服侍青喻的宫人、嬷嬷们往日都曾受到过曲月仪的打骂,本就满心怨愤。如今见他惹了君父不悦,便觉得青喻前程有限,愈发不将他放在眼里,幸而沈落颜当时遣了芷兰照顾,嬷嬷们才不敢太多放肆。
只是芷兰再能干,终究是分身乏术。为了确保青喻的安全,他的饮食皆由芷兰负责。
前一日,见青喻气走了皇帝,保姆林嬷嬷便数落他自毁前程。不仅被青喻当场呛了回来,还被从御膳房回来的芷兰撞了个正着,又受了一番斥责。
林嬷嬷是自青喻出生便服侍在侧的,一向自持身份资历,在青喻与芷兰面前落了面子,心中如何怀恨。
次日,林嬷嬷趁着芷兰去备膳的功夫,掐着青喻的手臂对他一阵打骂,威胁着他不许声张。
按林嬷嬷所想,青喻再早慧不过是个孩子,在自己的恐吓下自然不敢生事。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一日才被气走的皇帝,会在第二日又来探望。
君云逸看着青喻手臂上纷杂交错的青紫掐痕,顿时怒不可遏,赏了林嬷嬷一顿板子后便将其发落去掖庭做苦役。
经此一役,君云逸便将给青喻选养母一事提上了日程。将后宫的妃子仔细考量了一番,君云逸想到了那个格外喜欢孩子的女子。
三皇子过继给沐婕妤教养的旨意传到凤仪宫时,诸妃才散去不久。沈落颜惊愕之下忙追问缘由,听罢赵公公的解释,栖凤殿陷入了深深的沉静。
沈落颜未免打草惊蛇,默然半晌后便只能应了句“知道了”,另指了芷兰与画柳去三皇子身边服侍。
在芷兰在去莹心苑报道前,沈落颜召了她去,屏退众人与之密谈许久。
夏惠对沈落颜往自己塞人一事本是心有警惕的,但见芷兰到了莹心苑后只一心侍奉青喻,旁的事情一概不问,倒也放松了几分。只是相较于芷兰的用心专一,画柳这个弄玉馆的旧仆心思便活络多了,近一月以来痴缠着夏惠,想为自己谋个前程。
今日君箬及笄礼,夏惠好容易打发了画柳,让她留在莹心苑守宫,只带了芷兰与自己的心腹容裳赴宴。她昨日便与青喻说好,要带他去看花间阁盛开的牡丹。此刻眼见众人酒酣耳热,无人注意他们这厢,便示意容裳缠住了芷兰,自己